东帝江山(我是等闲)_山中投宿 有客南来(2 / 2)_东帝江山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山中投宿 有客南来(2 / 2)

东帝江山 我是等闲 5600 字 2020-08-15

“所以还是我伤了你。”齐瑞眼含愧疚,为伤了他,也为那个阴暗的想法。

“当时是有些不适。”对于那天的事,叶荐清不愿多说,一语带过:“不过若说受伤却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就是说你这只手后来又受过伤?是送璇儿回叶家的时候吗?”

只有那个时候他没在身边,可是贝叶书那样的高手他左手也足能应付,什么人能让他用了右手还受了伤?不对,他说咎由自取,齐瑞心中一动,莫非是那天……

他还未说出来,叶荐清自己就说了:“很久没用‘断虹’,那晚醉酒,有些忘形。”

不愧是书香门第,说辞还真是斯文,都“掘起江湖放酒杯”了,才仅是有些忘形。与自己无关,却与“榻上之臣”有关啊。

“你还真会找理由。”

齐瑞只是内力意外失控,并不是糊涂了,那晚内力冲击经脉造成的伤害虽不至于坏了他的手臂,却也绝不像他说的那般不痛不痒。

“我又不是不认账,用得着你百般遮掩。”他越是如此,齐瑞心里越不是滋味。

对于他的抢白,叶荐清摇头笑笑,并未言语。

其实他若反过来问一句“你要如何认账”,齐瑞还真答不上来。

事到如今齐瑞分析,他不肯说倒也未必真想瞒什么,不过是一贯的硬脾气,哪怕伤的再重也不会叫苦叫疼。这两年也是这样,他不诉苦不喊疼,自己便装没看到,手下动作不断,任他从愕然到失望到烦躁到憋闷,直至闭门不出。

那天用先帝的画像试探,他问出的话已是最强烈的表达。

“真不知,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要这般呕我?”

“但凡能给的,不用你说,我都双手奉上,陛下还要我如何?”

这两句话哪怕还带着隐忍,也像刀子一样刺痛他的心,加上“榻上之臣”的屈辱,齐瑞意识到不能再逼,否则便会让人钻了空子。时至今日,该做的其实也都差不多了,他打算收手,只待朝堂换血之后,就给他松绑,却没想到……

齐瑞微微苦笑,进入宗师门槛,那点伤确实不算什么了。如今只怕不用松绑,他也能凭借一己之力打破皇权藩篱。

荐清笃信,绝对的力量能够打破一切藩篱,包括权力的藩篱。

他最早说这话时,齐瑞还持怀疑之态,但是不久之后他便做到了,让先帝如鲠在喉却不能发作。

那次弃枪断恩,虽然打破皇权藩篱,却并非只凭个人力量,关键还是手里的军队和特殊的局势。

在这之后,他还做到过一次,凭借药物,凭借朋友,凭借自己的猝不及防。

齐瑞常想,是不是只要斩断这些,他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可现实总是与愿望背道而驰,如今把这些统统都斩断了,却依然绑不住他。

“我的道是力量,刚健有为,自强不息。”他如是说。

哪怕断了他“有为”之路,却绝不了那颗“自强”之心。

自强,这才是他取得成就的根本,并非那些外物。许多年来,不管顺境逆境,他从未放弃对力量的追求。故而只要稍有动作,便会让己方陷入被动。就如校场与红衣少年的一战,他说是因为承诺了于潜,齐瑞却不信其中没有夹杂反击一下的心态。

即使是“恩重如山”让他顿生敬慕的先帝,逼得狠了,也会冷不丁来一下,沉默中的爆发,往往比激烈抗拒更让人心惊。

“在想什么?”叶荐清侧了侧身,手指抵上他的阳关穴。

齐瑞只觉一股热力传入,迅速发散到四周,因长时间骑马而感到酸滞的腰背立即觉得轻松了许多。他舒服了叹了口气,以憧憬的口吻道:“我在想,你要是成为宗师该多么荣耀。”

荐清笑起来,胸腔震动,许久不歇,似乎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

“笑什么,”齐瑞把手探进他的衣襟:“难道你不想成为宗师?”

“我笑你呀,想得太远了。”叶荐清把手从阳关穴收回,隔着一层衣物握住他的手,制止住那不规不拒的行为,道:“宗师之境,是每个练武之人都梦寐以求的境界,我亦不能免俗,但是我虽时有狂妄却还有些自知之明,宗师若百步,我不足一。何况那个境界,我隐约觉得越是想要越难达到,世间万物都讲究个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又不想。”

想又不想,因汲汲以求更高更强而想,因秉承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而不想,他的话让齐瑞的心咯噔一下,意识到,他的心境或许还在武功之上,难怪连“真气鸣箫”都不甚了解就迈入了宗师门槛。

练武即是炼心,这句话曾对他说过,师傅后面还有一句,炼心重于练武,炼心更难于练武。师傅还举了很多例子,故去的和健在的都有,武林中不少人武功是到了的,却大多因心境欠缺,止步于临门。

他举得那些人我都不认得,故而印象不深,但是这次遇到的老叟,看荐清忌惮的样子,应是迈入宗师门槛的,他所说无法踏出的那最后一步,或许指的就是心境。还有那位清泉门主,比荐清更早碰触到那个瓶颈,却三年不得寸进,恐怕欠缺的也是心境。

“听说宗师都超凡脱俗,到时候你不想跟我亲近了可怎办?”齐瑞笑问,试着挣了挣,他的手看似温柔却异常坚决,只得放弃较劲,欺身贴近他的唇:“说啊,等你成了宗师还跟不跟我睡?到了那个时候我再找你睡觉你是不是就不应了?”

“别说这种话。”好生粗俗。

“是不是文雅一些你就愿意了?”齐瑞一边亲着他的唇一边道:“像那位姑娘,此心谁解悠悠意,还记凝眸相对时,你与她何时凝眸相对了?”

叶荐清觉得还是让他闭嘴吧,等他再亲过来时就没回避,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才撑起身子,声音沙哑地道:“有人来了。”

来的是暗卫东旭,暗卫里东旭擅长追踪,脚程最快,卫琨派他远远跟着,讯号为凭,以备圣上随时之需。

今日齐瑞留了讯号,以为他明早才能到,不想晚间就来了。

八月十五,清泉之巅,有客南来,与君尽欢。

那日不仅有南来之客,有清泉门主,还有宗师弟子,或许还有贝叶书邀来见证的朋友,难得众多高手齐聚一堂,若不做些安排,怎对得起这天时地利人和?

贝叶书以南越宗熙莅临为荣,偏要他搬石头砸脚,宗师弟子想收徒招孙女婿,其实那位贝少门主就挺合适,若人家看得上那女子。

清泉门主不好对付,收服清泉门或可从那位英俊的少门主身上下功夫,但是要在清泉门能够渡过此次危机之后。

这些人武功是高,可经过宗师弟子那匪夷所思的音功侵扰,还能有多少战力?

而暗卫的连弩和昔日魔教的绝杀阵可不是吃素的,这些东西从宁王殿下那边撬出来,还从未用过。当年魔教横行江湖的利器藏了这么久,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好一个连环大计,东旭闻听都惊出一头冷汗,齐瑞看着他,最后叮嘱一句:“一定见机行事,切不可冒进,若鹬蚌未曾相争,宁可无功而返。转告卫琨,可以不建功,万勿暴露身份。”

东旭叩拜之后,领命而去。

齐瑞本不想做得这么绝,可是南越宗熙既然进了京城,就绝不能让他跟过来。这次不死也得让他蜕层皮,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瞎逛荡膈应人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东旭走后,荐清便回来了,一言不发把杆子上晾着的衣裳翻转一遍。

齐瑞不禁有些心虚:“对不住,京里头有点急事,他来禀报……”

“我没怪你,”叶荐清道:“很晚了,休息吧。”和衣躺下时,微微皱了下眉。

“怎么了,是碰到伤口了吗?我看看。”齐瑞探手去解他外袍。

“没事,”叶荐清按住他的手:“该说对不住的是我,这一路你本可很舒适,也能随时掌控朝中的动态,都是因为顾及我的心情才……”叶荐清顿了一下,道:“我也有伤,恐照顾不周,明日还是把卫琨他们召回来吧。”

这会儿承认受伤了?齐瑞摇头:“那可不行,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如此反复会让臣下看不起的,大将军也不想你的陛下被人看不起吧?”

开玩笑,把卫琨召回,谁来实行他的计划?

“你是为我受的伤,换我来照顾你如何?”齐瑞在他耳边道:“小人先伺候大将军宽衣。”

“很累了,快睡吧。”

他口气温和,态度却很坚决,齐瑞没辙,也只得随他。

轻云蔽月,夜黑风高。

林间小路,一个身后背剑的黑衣蒙面人弓着身子悄声摸上山来。

叶荐清站在高处看着,离得近了,见那人身材修长,隐约的月光下,一双浓眉似曾相识。

抬手掰下一截树枝,“咔”,轻轻的一声在静寂的夜晚分外清晰,那人猛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却忽觉几处穴位一麻,失去意识前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什么暗器,怎没有声音?

叶荐清提起那人来到山脚,果然有一匹包了四蹄的马匹。

把人往那儿一扔,叶荐清甚至没兴趣拉开蒙面巾看一眼。径自转回半山腰,查看了一下屋子四周布下的阵法,正准备回屋,忽而停下,手中石块向左后方激射而出,却被人敏捷闪过,咕噜咕噜滚落山林。

噗嗤一声笑,随即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当初打雀,如今开始打人了?别人在屋里安睡,你就在外头练暗器,难怪这一手功夫出神入化。”

“宗熙,”叶荐清回头:“你怎会到此?”

月光下,高大的身影斜靠一棵大树抱胸而立,虽风尘仆仆,却是满脸笑容,可不正是今日贝叶书方提到的人?

“可累煞我也,”南越宗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靠着大树坐下,一边捶着腿一边道:“我去你家,仲文说你出门了,也不知去哪儿。我派人四处打听,这才一路跟过来,彤城,侑城,江城……都没赶上,直到今日遇到几个江湖客,哈哈,可算找到了。”说得口干,道:“渴了,帮我拿些水来。”

叶荐清回到厨房,拿大铁勺舀了一勺过来,南越宗熙也不嫌弃,咕咚咕咚喝光,问:“你方才以那根树枝为暗器,那手功夫颇为精妙,怎生练的?”

果然是跟着那浓眉青年来的,难怪方才总有些异样的感觉,叶荐清问:“如此急着找我可是有事?”

“有啊,当然有啦,”南越宗熙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三次机会,猜一猜我何事找你?”

叶荐清斟酌了一下:“清泉之约?”

“之前是,如今非也。”南越宗熙兴味盎然看着他道:“你这一路可怪刺激的,一上来就遇到宗师弟子,还与贝叶书交手,我若能像你这样,何苦绞尽脑汁到处约战?对了,那宗师弟子可是真的?贝叶书功夫比我如何?”

“宗师弟子应是真的,贝叶书武功极高,却还不如你,不过‘五渠拘魔阵’确有独到之处,你当小心。”

“宗师弟子呢?你与他可真正交过手?”

“不曾,不过我知他循的是‘有无’之道,内力深厚,擅长音功,且暗器功夫极佳。”

“哦?”南越宗熙颇感兴趣:“何为有无之道?”

叶荐清转述了那位前辈的话,南越宗熙闻听啧啧称奇:“无中生有,有中生无,有无相生,永无止境,有道理,有意思。”

叶荐清犹豫一下,道:“宗熙,最近江湖上有些乱,此去清泉山你当加倍小心。”

南越宗熙眼睛一亮,笑道:“你在关心我?不怕那位生气了?”

叶荐清不理他的调侃,郑重道:“金玉良言,你当谨记。”

“好,我记着,”南越宗熙伸出两个手指,“第二次机会接着猜吧。”

这次叶荐清想都未想,直接道:“‘断虹’之事?”

南越宗熙诧异了一瞬:“原来你已经猜到,你如何猜到的?”

叶荐清道:“你上次输了一招,又不愿归还‘秋水’,自会想办法补偿。”

哈哈,宗熙笑道:“还是你了解我,于乘云那小子没给你惹麻烦吧?”

叶荐清却未回答,反问:“西南之事是你告知他的?”

“西南啥事啊?”又往后靠了靠,把腿伸直,南越宗熙随口问道。

好一会儿不见回应,抬头见那张俊脸凛若冰霜,才诧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没释怀啊?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死了个王璟,又跟你不熟,干嘛这么在意?当初连我也未想到你手笔如此之大,竟会跑去西北。我说你呀,这样大的筹谋,就不该找他,要是直接找我,咱俩合作,你去你的西北,我坐镇西南,看哪个敢动一下?到时乌塔归你,扈赤归我,不也挺好?”

叶荐清皱眉:“你真没跟他提?”

“嘿,你还不信我是吧?”南越宗熙也有些恼了:“他既非我儿子也非我徒弟,我干嘛教他剖析战局?”

剖析战局?叶荐清一楞。

“你不是还怀疑我吧?”见他不言语,南越宗熙急了:“我可告诉过你了,扈赤是很早就向我投诚,想让我帮着杀了乌塔塔鲁,我虽早有拿下两国的谋划,不过既然你先一步行动,我自不会去抢。后来扈赤拿着截杀王璟八千军士当投名状,我也没应。不过你那位陛下运气倒是挺好,和谈时跑得快,否则说不定扈赤就拿了他来,若他那时落到……”

“闭嘴!”叶荐清斥道,看了看木屋方向。

看他那样子,南越宗熙非但不生气,反而低头闷笑,笑了半晌,见他不理,伸出三根手指:“你还有一次机会,猜一猜我知道了什么?”m.23dushu.net稍后为你更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