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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棋 何为江湖(1 / 2)

东帝江山 我是等闲 6515 字 2020-08-15

你可曾看到菊花轩的客人何时进的包厢?

公子的手碰到桃花姑娘酥胸之时。

这句话,简直如一剑封喉,让齐瑞张口结舌。

想着,玩笑话可以玩笑回,这个他擅长;质问可以解释,他也不怕;赌气可以哄着求着央着,权当情趣了。

但是,荐清说那句话时的表情就像说“公子吃菜的时候、喝酒的时候”一样自然,不讽刺、不质问、不生气,平白坦然,不苟言笑,简直无懈可击。

这回齐瑞可发愁了,他愁的不是如何回答,而是如何把翻过去的盘子再翻回来。但是能够在战场上制敌于先的人又怎会再任他翻盘?

叶荐清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菊花轩的客人一看就不是文人雅士,也不像那些个常逛青楼、见惯风月的王孙公子,风流倜傥,拈花惹草,处变不惊。”

说到这儿还悠然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齐瑞汗都出来了。

大雪夜初表白之时他曾道,“自乡野而来的无知小子,不似那些个见惯风月的王孙公子,风流倜傥,也做不来真正的谦逊守礼、宽仁孝悌,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湮水之畔那一眼。时至今日,整整四年八个月零二十天,从没有什么能让我忘记那一刻的悸动和感激,尽管那个人当时只对我说了一个字……”

好吧,他是偶尔喜欢翻翻旧账,但大多都是出于玩笑,想看这古板之人窘迫的样子,凑个趣儿而已,这位翻起来可不得了,是要从头说起吗?

“这个,我……”

要怎生解释啊,总不能说那个时候为了打动他,什么好听说什么,难免有那么一点点夸大……

叶荐清似未曾看到他的心虚和懊恼,直接切入正题:“但是他们某些方面的表现又不似生人,一来未走正门大堂;二来他们消无声息地进了包厢,既未叫人伺候,也没见有人去征询,就已经吃的喝的安排妥当;三来他们落座之后,除那位苗少侠出来过两次外,其他都未再出屋。”

观察得这般仔细,齐瑞信他不是盯着舜华姑娘了,也信他真的无心风月。

否则换个人,台上美人如玉,薄衫纱衣,身段窈窕,柔媚动人,谁还有暇去看歌台后面、帐幔掩映之下某个不起眼的包厢?

卫琨倒是没看歌舞,不过他只顾小心翼翼看圣上和大将军的脸色,如坐针毡了。而外头的暗卫,估计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紧盯傅三,以免圣上和大将军一不小心被他看到暴露了身份,再加上那位郡丞公子添乱,恐怕也没精力顾及其他,倒被这几人钻了空子。

虽然还有些介意他主动去搭讪姑娘的行为,不过拜前头“碰到姑娘酥胸”和“见惯风月的王孙公子”所赐,也就熄了兴师问罪的念头,虚心请教:“那么你觉得他们盯上咱们是有心还是无意呀?”

他可算肯消停会儿了,叶荐清郑重道:“既是有心也属无意,我观清泉门这几名弟子似是临时起意,自作主张。临时起意是基于侑城之事,自作主张却是被逼的。”

没错,侑城之事贝叶书就算得到了消息,再传指令也没有这么快。码头上荐清虽然一言逼退宗师弟子,毕竟借助弓箭,未曾交手,这几人不知深浅,行事确实莽撞了。

这一判断与他之前的想法基本相同,说法却颇为耐人寻味,齐瑞笑起来:“你是嫌我太过招摇了?”

“难道不是吗?”叶荐清瞥他一眼。

“是是是,”这会儿他说啥都是,齐瑞道:“我明日就开始学你,布衣皂袍,吃住随意,要不要再易个容?”

这殊无诚意的样子让叶荐清有些气恼:“光换装束有何用?关键是少惹事生非。”

“我哪有惹事生非?”

“没有吗?是谁出门三天,江湖纷争三年怕也不止,是谁一句话,换了两位封疆大吏,是谁当众自承身份,你是怕人认不出吗?还想去跟人动武,你——”不行了,越说越气,叶荐清缓了缓。

“我啥时自承……”突然想起那句皇帝老子,原来他在介意这个。

“放心,”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这份怒意出于关心,齐瑞自然不会计较:“我临走写了一堆旨意,交代杜琛过几天颁一道,宫中圣旨频发,谁敢说圣上不在?”

最主要当然是那道选妃的圣旨,登基快五年了才首次选妃,谁会想到这边美人进京,那边圣上出宫?

“至于月云楼,我已让卫琨说与傅三,责成他处理善后事宜,若有任何流言传出便唯他是问,儿时友的能量你总不会不信吧?”

以傅三对他的熟悉,不管是郡丞公子亦或是舜华姑娘稍稍漏点口风,便能猜个大概。既然他撞上来,不用白不用。清泉门那里,郡丞公子那里,舜华姑娘那里由他出面弹压再合适不过。

暗卫在后面盯着,等傅鸿一上任,傅三便可功成身退,该回去给太后准备生辰之礼了。他让卫琨择机告知傅家,太后也很喜欢三公子的画作。大长公主的礼物他都准备了月余,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也得仨月吧?仨月之后,他们也就回来了。

“傅三的能量我自然知道,”叶荐清道:“不过只给高压不给好处,这可不符合陛下的风格。”

呵呵,齐瑞笑了:“还是我的大将军了解我,傅鸿到任,珉亭侯府得罪的就不仅仅是傅家三公子,而是本地太守的嫡亲弟弟,这好处还不够么?”

毕竟是出身大家,傅三虽生性疏狂,却绝非不通世务,这些年也从未仗着家世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唯一一次就是闹上大将军府,也是知道自幼的情分和荐清的为人,不会真计较。

等他说完,叶荐清半晌无语,最终在将到住处时说了一句:“你不学棋太可惜了。”

“你让我学什么?”

车轮轱辘轱辘的,齐瑞没听太清楚。

叶荐清顿了一下,扭头看向挂在车厢角落一晃一晃的晕黄罩灯,自嘲一笑:“是我傻了,陛下是以天下为棋的,又怎会看上那两尺四方之楸?”说罢掀帘下车。

又怎么了?齐瑞皱了皱眉,有人在,不好去问,只得先按下不提。

回到住处写好圣旨交给卫琨,又把这两天想到的一些事要卫琨带回去交代给杜琛和周坎,然后亲手写了一道密旨给傅鸿。

清泉门之事,由傅鸿出面更为恰当,这样卫琨在暗处可进可退,见机行事更为稳妥。

见圣上决意不让暗卫跟随,卫琨也不敢多劝,只商议如何在各地安插暗哨,如何传递消息以备不时之需。等都说完三更已过,齐瑞打了个哈欠,卫琨急忙告退。

此处是一座远离繁华街市的独立院落,当晚卫琨只留了两个人打水伺候兼在外围巡视。

等人都撤走,齐瑞也觉疲乏,沐身时差点睡着了,简单擦吧擦吧换身衣裳过去。

叶荐清正穿着寝衣在灯下看书,见他进来说了句:“这么晚了你——你怎得也不擦拭?”

抓过外衫往他身上一罩,齐瑞就势倾身,叶荐清不得不伸臂搂住。

这个怀抱总是那么温暖坚实,“太想你了呗。”

都出了宫,总不能再孤衾独枕,齐瑞难掩困倦半阖目笑了两声,隔着衣服捏他腰侧:“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叶荐清道,攥住他开始不规矩的手:“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撒谎。”齐瑞咬他的耳朵:“你气我什么都算计,无时无刻不算计,但是清,我今日的一切都是算计来的。”包括你,轻轻叹了口气,齐瑞移开一些,看着他道:“这天下,想要算计我的人,比我想去算计的还要多得多,你说我该如何呢?”

“我怪的不是这个……”叶荐清欲言又止,看着他疲乏的样子,最终叹道:“回头再说,先休息吧。”

据说那个晚上月云楼热闹极了,官差来了,却什么也没查到,郡丞公子想找的人也没找到,几位衙内不肯罢休,逼月云楼交人,还是傅三公子出面施压才罢休。

再之后,珉亭侯公子得了信儿,找个了中间人,据说和傅三颇有交情的,送上厚礼并说情。

人,傅三倒是见了,却既不收礼也不领情,任凭来人磨破嘴皮子,他就一句:“朋友,我见,有话,我听,然如何行事,在我。”最后,把一杯水泼在地上:“君照此复命即可。”

覆水难收,来人无奈离开。

听到这事儿时他们已离开江城,住在崮县县城一家客栈,接到暗卫的密报,齐瑞笑着说了一句:“珉亭侯公子固然有不当之处,但不知者不怪,你这位儿时友也太过得理不饶人了。”

虽乐见那两家掐起来,但从心里却对傅三的做法不以为然。他只顾出气,却不想想,那岂是叶五所想见?

叶荐清却道:“不知者便可为所欲为吗?就因为覆水难收,才要人时时自省自警,三思而后行。当初,珉亭侯公子若不仗势欺人又何来此事?若那人不是我叶家五郎,岂不就要屈身为奴于风月场中。即便不是叶家人,那书生落魄至此尚且不肯屈就绝代佳人,足见其品格超绝,却要逼其作出令祖宗蒙羞的之事,与杀人何异?”

我叶家五郎,他心里果然是认叶五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人是叶家五郎,感情不同,感受也就不同。就算是傅三,都跟他掰了,却依然听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

他一向心存仁厚,却护短得很啊。

“好啦,你的儿时友,我可不敢再说了。听说清泉山就在附近,你真的不想去看看‘灵泉’?”

“不想。”

说的这般坚决,看来真不想去见那位生死之交,齐瑞心情一下子大好,简直喜不自胜,

这点小心思啊,叶荐清看他一眼,低头泡茶,方欲斟上,却被抢了过去。

“说好了我来伺候你的。”齐瑞以手挽袖,姿态高雅地斟好茶,再轻推过去,笑逐颜开道:“叶兄,请。”

在月云楼这样叫了两声之后,他觉得这个称呼还挺有好听,或许在榻上也可一试。

叶荐清端起杯子:“萧公子,请。”

“不对,你该叫我萧兄,或者叫萧大侠也可。”

咳,叶荐清掩口,这人,能让人好好喝口茶吗?

“好了,好了,”齐瑞递过手巾,道:“不开玩笑了,说吧,江湖之事你是怎么想的。”

从侑城到江城的楼船上,他曾说了句:“江湖上的事我不建议你干涉过多。”

这句话是用劝谏的口吻说的,齐瑞正想细听,恰好卫琨有事来禀,就打断了,这几天也没顾上问,此刻正好听一听。

叶荐清没想到他还记得那句话,略整理了一下思绪,正襟而坐,道:“侑城时我有些情绪,说的话过了,抱歉。”

说他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吗?齐瑞笑了:“咱们之间毋须如此。”

叶荐清点头:“我这几天都在反省,反省之余也有些想法,想说给你听听。”

“好。”齐瑞也端正坐姿。

叶荐清回忆了一下,道:“那天你对那位前辈说,‘若一身武艺却只想逍遥快活,与蠹虫何异?没有官场,没有律法,没有规矩,你以为只凭江湖侠客偶尔心血来潮就能匡扶正义庇佑万民?’说的一点没错,我很赞同,但是江湖并非那么简单。”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常说自己来自乡野,出身草莽,通晓江湖,但其实从未真正涉足过江湖,对不对?”

齐瑞微微点头,心道,说得好像你真正涉足过似的,不就跟南越宗熙游历了半年吗?不就有几个江湖的朋友吗?如今不也都断了来往?

见他认可,叶荐清心中甚慰,道:“我的想法也只是大概,很不成熟,毕竟对于江湖,我也不熟悉,若有疑问,或可求教于令师。”

见他如此谨慎,齐瑞心里颇不是滋味,道:“说吧,错了我也不会笑你。”

叶荐清道:“那天你还提到以武犯禁,受那句话的启发,我也想了想,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也好,逍遥快活、不受约束也罢,或者以武犯禁、为非作歹,甚至拉帮结派,挑战官府等等,这些都是江湖,但仅是表象。我理解江湖存在的意义不在门派之中,反在江湖势力之外。”

齐瑞不自觉地放下茶杯,听他继续道:“民间有句话叫穷文富武,意思是学文不需花费太多即可养家糊口,而要想习武有成,家财万贯恐怕都不够耗费,这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习武的消耗的确很大,没有家底的人家一般不敢让子弟去学。而有家底的人家,既然学文很容易就能出人头地了,为何还要费力气让子弟去学武?何况学武是有风险的,学的时候有风险,学成了与人争斗亦有风险。穷人不敢学,富人不愿学,久而久之,学武的人就会越来越少。正是江湖势力为一些平民子弟提供了习武的机会,这是其一。其二,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想报效朝廷、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不正切合了你开武科的目的?善用江湖,崇文之风,强兵之路,亦可不冲突,也更立竿见影。再有,江湖门派,各有绝学,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武道传承,甚至有时一人就是一传承,譬如那位前辈,就身负了宗师传承。若打压太过,失了传承,损失或许不在当下,而在将来。”

习武之机、强兵之路、传承之道……齐瑞沉思,原来自己偶然一句话,他就想了这么多,还想得如此深远。

“我说不建议你过多干涉,也并非放任不管,善用之法,你比我在行。就像你那天对卫琨说的,知止而有得,就很好。”

知止而有得,他不知道,卫琨并未止,最少在南越宗熙和叶贝书以武会友之前不能止。

“你说的很有道理,”齐瑞道:“我会慎重思之。”

见他如此重视,叶荐清反而有些担忧:“此非紧要事,你也不必多费心思。”

第二日启程,齐瑞感慨,江城林太守别看人糊涂,做事还挺高效,在写信求助清泉门主的同时,海捕公文四百里加急也连夜送了出去。

没过多久,侑城血案和宗师弟子的消息就已甚嚣尘上,几乎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说,传得神乎其神。老百姓打听官府的动向,期盼贼人尽快伏诛,江湖客关心武林各方势力的反应,急于听到宗室弟子和秘籍的消息。有赖于傅鸿压下消息,暗卫放出烟雾,侑城码头那一幕知道的人并不多,仅有一次听人说起。

就是在崮县的县城,一大早,城门口就围了一堆人,一个市井游侠模样的青年自称当时就在侑城码头,绘声绘色描述一番惊险骇人的情形后,特别提到了那艘停靠在深水湾的楼船。

年轻的游侠儿说他从未见过那样“雄伟”的楼船,看起来就像一栋房子,宽阔舒适又坚固;也从未见过那样“威武”的护卫,人虽不多,却比所有的官兵都厉害,弯弓搭箭就逼退了肆意逞凶的贼人,但是最让他钦佩和向往的还是楼船的主人。

“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当时那位贵公子已然登船,挥挥手即可远离险地,他却一声令下,叫护卫先行救人,如此仗义,何其可佩……”

齐瑞微微一笑,听那位声音洪亮的游侠儿大声道:“若有幸让俺再见到那位公子,定当磕头效忠,誓死追随……”

有人笑他,照你说,那位公子的护卫都那般厉害,你有何本领,能让人家收录?

衣衫破旧的游侠儿拍着胸脯道:“俺有忠诚亦有武勇……”

齐瑞把斗篷上的帽子掀到颈后,勒马旋身直面被一群男女老幼围在中间的游侠儿。

看起来有些潦倒的游侠儿霎时顿住豪言,举头仰望,在错愕了片刻后,两眼放光,越众而出,却既没纳头拜倒,也没誓死效忠,反而一脸谄媚,点头哈腰询问贵人有何吩咐。

齐瑞失笑,回头冲估计已经生气的某人一眨眼,提缰跃马出了城,等到日上三竿风露消尽,已在几十里外。路边休息时,还是被他数落一通。

深水湾本就离码头有段距离,加上楼船高耸,暗卫环绕,还有重重官兵阻隔,枪械林立,弓箭如雨,隐在人群中有意探查的江湖人都不敢靠近,何况一个小混混儿似的市井游侠,齐瑞料其认不出才开个玩笑,这人明明知道,却还是好一番说教。

唉,荐清哪哪都好,就是太过正经,一板一眼的让人气闷。

“知道了,知道了,出门在外,且需谨慎,不宜招摇。”这样总行了吧?

赶路这么累,再不找些乐子,可如何生受?

“要不你还是乘车吧。”叶荐清建议。

每个据点暗卫都会备好马车,齐瑞想了想:“到时再说。”

起身上马,又走了没多久,听他叫停,齐瑞道:“不是才休息过,怎得又停?”

“水好了,不冷不热,喝点吧。”叶荐清把水囊扔过来。

那是方才休息时他向茶肆老板要的开水,齐瑞探手接过,喝了两口,抹抹嘴笑道:“你别听那些太医浑说,什么不能饮酒,什么忌冷忌生,哪那么多事儿?我自幼长在深山,可不是那京城里娇贵的公子哥儿,冬天里房梁上的冰凌子掰下来就吃,不也好好的?”

叶荐清什么也没说,翻身下马,找了个树荫放下包裹,道:“你在这儿稍坐片刻,我去问路。”

不远处地里有两户农人在收割蜀黍,叶荐清过去询问,回来时右手背后,行至近前,献宝一样拿出两个煮鸡蛋:“我跟他们换来的,刚煮好还热着。”

齐瑞怔了怔,不禁感叹:“你还挺会照顾人的。”早上没胃口,吃的少了些,他当时没说什么,却原来心里记着。

看他坐到一旁,挽袖,净手,把手巾垫在腿上,熟练地剥起蛋壳,齐瑞稀奇地问:“这些你都跟谁学的?”

以他的出身,哪里需要去照顾别人?就算后来从军,起点也比一般人要高得多,身边琐事自有亲兵打理,以他拓落不拘的个性,能谙熟这些,真让齐瑞既感动又惊讶。

叶荐清笑了笑,道:“你忘了吗?我曾经独自照顾幼子不少时日,璇儿体弱,那个时候……”

啪,蛋皮碎了一块下来,他的手顿住。

还真是忘了啊,许是太希望从未发生,在想他平生经历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忽略那一段时日。

从他的手中捏起鸡蛋,齐瑞微笑着道:“难怪呢……”

那个时候,他独自带着三岁的幼子千里漂泊,也不知是他太能干还是那个孩子委实福大命大,中了“缠绵”之毒本已气若游丝的稚子,竟被他不知用什么办法,硬生生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也不知那孩子如何打动了他刚硬的心肠,在明知并非亲骨肉之后依然疼之如命。

“瑞,”叶荐清表情懊悔:“对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