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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君兮 是非曲直(2 / 2)

东帝江山 我是等闲 6890 字 2020-08-15

齐瑞又赞了声好,这才懒洋洋道:“清泉门啊,好似有些印象,不过这两年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事,不如列位少侠给介绍介绍,清泉门有什么能让人放在眼里的?”

记得很多年前,卫琨问他:“若对方藏头露尾,当如何?”

他道:“那就把他的尾巴踩住,踩到他疼了,头自然就会露出来。不过踩尾巴也是有技巧的,在准备好网兜和棍子之前,不要一下子踩太狠。”

卫琨心领神会:“网兜防止其断尾求存,棍子一露头就打,才不怕其反咬一口。”

藏头露尾,自然有所图谋,其实什么也不做,对方也早晚会露头,不过后发制人不是他的风格,齐瑞喜欢主动出击,在对方准备好露头之前先打乱他的阵脚。

所以说了这句极尽讽刺和蔑视的话,东旭呲牙,冲圣上投去略嫌夸张的敬仰目光,齐瑞暗笑,这小子,别的没见学好,倒把他家统领溜须拍马的德性学了个十足。

对面几人脸上都快结满冰霜了,高挑青年面沉似水,寒声道:“清泉门有五渠拘魔阵,还请尊驾指教。”

读书人讲辩才,生了气往往以骂为战,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而江湖人恰恰相反,真生气就不说话了,所谓拳脚见真章。

指教就指教,莫非大将军还指点不了几个小辈?不过剑阵的话,这地方窄了点,于是约好去楼下。下楼时,舜华姑娘倚着栏杆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

“唱的真好,”齐瑞品着余音下楼:“这姑娘挺不错的。”

叶荐清攥紧他的手:“你——”只说出一个字就扭头不想理他了。

嘿,自己还没生气他随便跟姑娘搭讪呢,他倒先气上了,算了,宽宏大量些不与他计较。

“五渠拘魔阵,”听着挺有意思,齐瑞看着下面几道利落的身影:“你说一会儿我去指教指教那几个小子如何?”

这句话成功让叶荐清转回头,皱着眉酝酿半天,终于在深吸一口气后吐出一句:“你消停会儿行吗?”

东旭吓得差点绊倒。

这语气怎么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齐瑞审时度势,决定先不惹他了。

“行,当然行,只要你说,我无有不行……”反正说好话也不要钱,齐瑞眯起眼笑道:“那么,一会儿就拜托了。”

清泉门五渠拘魔阵,在江湖上那是威名赫赫,困于这一阵法上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南越宗熙约战贝叶书就点名想领教这一剑阵。

这样的剑阵给他玩玩儿,应该能过把小瘾吧?当年秋水一出,江天无色,虽然如今没有了秋水,还是很想看他用剑的英姿。

可惜呀,想得挺好,最后还是没能过瘾。

一下楼先是碰上卫琨,他见圣上这么半天没下来,担心有事,就赶了过来。

齐瑞心道,大将军千军万马都敢独闯,他在这儿要是还能出事的话,你来有啥用?

其实卫琨最主要还是想说几件事,一个是侑城的事,侑城太守傅鸿亲自签发的海捕公文已在傍晚送至江城,事情的来龙去脉,宗师秘籍现世的事也已在江湖传开。

江城林太守闻听贼人已在附近登岸,且一上岸就与某些江湖中人发生了冲突,还死了人,忧心不已,亲自写信,派人连夜送往清泉山,请贝门主出山相助。

齐瑞疾首蹙额,这老家伙是糊涂蛋吗?就算在他的地界杀人,杀的也是江湖人,江湖仇杀,你个朝廷命官瞎掺忽什么?没见那事发在侑城,傅鸿都只是做做样子,不带着急的吗?

何况都传出宗师秘籍了,贝叶书不用请也会飞马过来。

官府请的,他就能打着官府的旗号行事。赢了,人家长脸,输了,官府难看,好处,清泉门去得,坏事,扔给官府,白得罪人不说,以后摘都摘不清楚,还有比这更笨的吗?真气死人了!

“回头给你道圣旨,明日我们一走你就去颁旨,擢林太守进京另有任命,迁调傅鸿任江城太守,即刻赴任,侑城事务由郡丞暂代,你回京一趟,把这的事跟杜琛一说,后续他自会安排妥当。”太守不是小官,迁调的话有许多程序要走,那些就让杜琛补齐。

第二件事,卫琨探知月云楼与清泉门确有些关系,月云楼一位执事有在清泉门习武的背景,两者也有些账目上的往来,但除外买灵泉水之外,其他做过什么还有待查实。

其实,不用查实也能猜个大概,欢场,既是是非之地,也是权贵名流聚集之地,更是消息灵通之地,以之作为触角再好不过了。说起来,贝叶书还是有眼色的,知道如风火殿一般很容易遭朝廷的忌,所以走另一条路。就凭一有事太守都向他写信求助,可见这人与江城权贵关系不错。云城那边,能收了苗家子弟为亲传弟子,估计也差不多。

仔细分析,其实清泉门在江湖的地位并没有看起来那样风光,崛起的太快,让那些老牌大派颇为忌惮和抵触,一些武林名宿对其也不怎么认可。而它本身也确实有底蕴不足,后继乏力之忧。江湖最讲传承,别看贝叶书如今名气很大,二代却没有特别杰出的弟子。这样下去一旦贝叶书没了,无人撑起门楣就会立即沦为二流,到时墙倒众人推,境况反而不如崛起之前。

贝叶书既然仅凭一己之力就把清泉门带了起来,自然不会甘心毕生心血沦落,他需要助力。

有野心不可怕,怕的是有野心却不知道轻重,江湖门派攀附权贵没那么容易,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手里的枪。但是若他真想攀附权贵倒也好,天底下哪个权贵能高的过帝王。但是在这之前也得先好好敲打敲打。

第三件事,也是没能领教成清泉门剑阵的原因。这边刚找了个空旷的地儿,卫琨带人赶到,几名暗卫往前一拦,几个人在一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急性子的圆脸少年有些按耐不住了:“我说你们好了没有,快点说完一起上,免得说我等以多欺少。”

叶荐清右手负后,轻描淡写道:“区区剑阵,一人足矣,请。”

这一句,几人更怒。

“好。”哗啦,高挑青年抖开包裹,亮出宝剑,居中而立,道了声:“列阵!”

其余四人齐刷刷跃开,动作迅捷无比,银白色月光下,一时衣袂翻飞,虚影成行,四人跃至四角,或横剑于胸,或悬剑下指,或挑剑向月,或抹剑随云,姿态各异,与居中背剑青年遥相呼应,隐隐成合围之象,蓄势待发。

刚摆好架势,还未动作,却听对面不远处喧声忽起,园子里池塘边水榭旁,灯笼火把聚到一处,一团乱像。

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

有人叫:“在这儿,在这儿,快来人……”

有人哭:“少爷!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有人呼:“别动,先别动,快去请大夫……”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那五人架好的把式本来颇为优美,这会儿气势一泄,却显得十分滑稽。还是冯兆同气喘吁吁赶来,才解了这不尴不尬的场面。

冯公子道出原委。原来园子里的灯火根本就不是猜灯谜,而是为了寻找在月云楼喝了半场酒却离奇失踪的郡丞公子。据说大家起初还以为去如厕了,半天不见回,派人去找才发现哪哪儿都没有。

此事传到三层,顾屾也很吃惊,找来月云楼两门守卫,都说没见出去,联想到侑城那边出的人命,怕是什么歹人害命,这才有些着急,惊动了傅三公子

傅三当机立断,让去园子里搜,再找不到就报官,还要把自个的护卫也派去搜寻。

顾屾不同意,人是他请来的,这当口,哪敢让傅三公子失了保护。于是冯公子自告奋勇,说清泉贝门主的高足正在此处,其中有一个是他表哥。

傅三公子闻听大喜,让他请几位高手出面帮着找人。没想到冯公子下楼遇到心上人受伤,又被暗卫气到,就把这茬给忽略了。

正说着,听一个声音道:“照在下看,郡丞公子既非醉酒也非急病昏倒,倒像是被江湖上的高手点了穴道。”

这句点穴引起了清泉门人的注意,互相看看,“表哥”苗一诺说了句:“今日有事,改日再请阁下指教。”

圆脸少年狠狠瞪了这边一眼,也急乎乎地跟着过去。

齐瑞笑道:“看这意思,他们盯上咱们纯属捎带脚儿,估计正主还是宗师弟子。说不定还想借机攀上傅家。”

卫琨道:“不错,江湖门派消息一向灵通,或许风火殿一出事,就连夜送了信来,今晨侑城码头也有清泉门的人,属下估计这几人是听说了那事,来探探咱们的深浅。”

“怕咱们抢宗师秘籍?”东西还没到手就开始倾轧,这才好,还怕他们太谦让呢,“那几位应该已经知道那事儿了吧?”

卫琨点头:“都赖公子妙计,宗师弟子一上岸就会知道是替清泉门背了黑锅。”

比起那些手握权柄的大臣和相互勾连、各怀心思的世族,快意恩仇的江湖草莽可算好对付的,一点小利、几则传言就辨不清东南西北,互相厮杀起来。

“那贝叶书还真得感激咱们了,别人费劲心机去找,他在山上等着便自有宗师弟子送上来。”就看他对付得了对付不了了。

他这么一说,卫琨正有机会拍马屁,连说公子英明,齐瑞笑睨他一眼:“行了,说说那边怎么回事吧?”抬手一指灯笼火把聚集之处。

闹腾成那样,卫琨包括那几名暗卫一点都不惊讶,更没人过去看看,显然是知道的。

卫琨有些尴尬:“那个人到处打听……”顿了一下,含混道:“不得已弄昏了丢到花丛角落里,免得让他扫了公子的兴。”

原来还是自己人干的,按说卫琨不是这么冒失的人啊。

“打听什么?”

卫琨更加尴尬了,压低声音道:“就是在大堂差点撞到公子那人,他一直在打听……打听……”

齐瑞眼前浮现出一个儒冠歪斜、衣袖乱挥的富态青年,还有那双见到某人时震惊呆滞的眼睛。

“行了,不用说了。”

卫琨明显松了口气,不敢去看大将军的脸色。

齐瑞也尽量不去看,和卫琨打了两句哈哈,心里却笑,布衣也没那么好穿的。

对于什么人穿什么衣戴什么冠,什么人不能穿什么衣戴什么冠,款式、质地、颜色、纹饰等等,前朝都有详细的规范,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便要问罪。本朝虽然没有那么严格,却也可凭长短质地等,一眼看出属士农工商哪个行当,再辅以颜色花纹,尊卑贵贱一目了然。

他倒好,出身大家,堂堂一品,青衫要加皂,蓝袍要加靛,跟黑的也差不多,绫罗绸缎一律不用,花纹装饰一概不要,这样简简单单的布衣虽然无损他的俊美,却容易让人看轻进而生出亵渎之心。

究其根本,只怪他长得太好,当年自己初初见他,也是到处打听的。真是,明明不似少年模样了,怎么还如此招人?

那边清泉门几人赶了过去,冯兆同道:“表哥,你快看看能不能先给他解了穴?”

另有人问:“能否看出是何人下的手?”

苗一诺查看完毕后道:“手法很奇特,看不出是何门派,还是别动了,用不了一个时辰,他自会醒来。”

这么说真是被点了穴,有人不干了:“关门、关门,马上报官,谁也不准离开,小爷倒要看看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暗算郡丞公子!”

自称小爷的,不会是讲究仪范风度的名门子弟,倒像个小霸王之类。

这位小爷说完马上有人附和,还提到郡尉府。

清泉门几位默然不语,这些年少冲动的衙内还是别惹了。

有人道:“闪开,闪开,傅三公子过来了。”

傅三被许多人拥簇着,往灯火通明处快步走了过去。

“公子,咱们走吧。”卫琨道。

“好。”齐瑞同意,这边离侧门很近了,走几步就能到。

不想刚一转身却听一个柔婉动听的声音叫:“公子请留步——”

“是舜华姑娘啊。”暗卫将她挡在圈外,齐瑞挥手示意让她过来。

舜华谢过,提了提裙摆,极慢极慢地走了过去,那名使女并不在身旁。

月光清浅,夜幕低垂,齐瑞关切问道:“姑娘的脚伤怎样了?”

秋风乍起,树影婆娑,舜华优雅福身:“多谢公子关心,已上过药,不碍事了。”

“那么姑娘叫住小可,有何要事?”

“可否,”舜华目露请求,再次深深行礼:“可否请公子允许奴家与那位郎君说几句话?”

“这个……”齐瑞看了看那位面无表情的郎君,体贴问道:“要我等回避吗?”

“不必,”叶荐清道:“姑娘还请长话短说。”

舜华又是一阵怔忡。

第三次,闻听叶将军在云城与东昌魏达对峙。江城乡绅自发准备酒菜前往犒师,她求了冯公子,扮作小厮进到军营,远远地看到他谢过各位乡亲,客套几句就转回军帐。

她悄悄跟过去想与他说几句话,却被他的亲兵识破伪装,差点被当成了奸细。幸好有人认出了她,还是当年的那名军士。

姑娘想见将军?这违反军规,恐怕不行……

带话?将军事忙,请长话短说,最好别超过三句……

以及往事,舜华含泪道:“郎君放心,奴家只问三句话。”

那天她说了三句:保重,保重,再保重,这次却想多说一些。

第一句,她问:“郎君可曾到过江城?”

“到过。”

第二句,她的声音略显急促:“那么,郎君可曾见过奴家?”

“初见。”

第三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为何……为何奴家看郎君如此眼熟?”

“不知。”

三句话,只得六个字,舜华黯然垂目,深施一礼:“多谢郎君。”

然后向那位温柔蕴藉的公子再施一礼:“多谢公子。”

哪怕已有不耐,叶家郎君的风度还是让他慎重地回了礼,齐瑞拱手道:“不必谢了,就此别过,望姑娘珍重。”

转身,一行人走出几步,听舜华姑娘在后面曼声唱道:“几度逢君君不知,君之初见何迟迟?”

歌声婉转,情真意切,煞是好听,甚至超过方才的《越人歌》。

齐瑞微微一哂,看了某人一眼,听见没,人家质问你呢,都见过那么多回了,还装不认得。不过,几度逢君,到底是几度呢?

听她微微颤抖的声音又唱:“此心谁解悠悠意,还记凝眸相对时。”

齐瑞瞪他一眼,还曾凝眸相对?什么时候?

“心事不堪向人讲,”唱到这儿,显见哽咽,顿了一下,低徊的声音接着唱:“相思难解化为诗。”

出口成章,张口就唱,真才女!

齐瑞倒是对她真有几分佩服了。

“化为诗啊……”第三句尾音时,她的眼泪已淌了下来,唱道:“人生本已多是非,情深何须论曲直?”

齐瑞脚步一顿,这一句打动了他。

人生艰难,又怎么能事事都论个是非曲直?

四句唱完,心碎的抽泣声随之而起,断续的声音,呜咽着又回到首句。

几度逢君君不知,君之初见何迟迟?

此心谁解悠悠意,还记凝眸相对时。

心事不堪向人讲,相思难解化为诗。

人生本已多是非,情深何须论曲直?

直到离开月云楼,上了马车,那歌声似还在耳畔。

心事不堪向人讲,却敢拦住马头表白心迹,把恋慕大将军的时弄得人尽皆知。

桃花姑娘口中,傅三公子对舜华姑娘欣赏尊重,冲的是谁?

这些年,她在月云楼过得不错,为的又是谁?

真是聪明的女人。

今日这番表白,不知清听进去多少?

“唉,”齐瑞拉过他的手,叹道:“你救过那么多人,要是人人都这样可怎生好?”

叶荐清没有回答,却道了句:“多谢。”

哈哈,齐瑞笑起来:“还以为你怎么也得说句不会,或者抱歉,结果倒先谢了,怎么,怕我翻旧账?”

“不怕。”

“真不怕?那我可问了,”齐瑞看着他道:“你既无心,为何跳舞时一劲儿盯着人家看?

“你想到哪儿去了?”叶荐清微微一笑:“我看的是对面的厢房。”

菊花轩?从桃花阁看过去,那个方向和歌台确实差不多,这理由实在好,除了他自己谁都没办法分辨真伪。

“那么你可曾看到菊花轩的客人何时进的包厢?”这个却能证实。

叶荐清看他一眼,一派从容道:“就是公子的手碰到桃花姑娘□□之时。”

齐瑞一下子噎住。什么叫瞬间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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