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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二鸟 宗师衣钵(1 / 2)

东帝江山 我是等闲 7692 字 2020-08-15

顶着被雨水洗了一夜的碧蓝天空,迎着舒爽的秋风,奔驰的马车飞快的驶过田地、树林、溪流、山峦和一座又一座村镇。

早上出发时,暗卫在车上备了不少吃食,中途未再停歇,辛时许,终于听到轰鸣般的水声,齐瑞挑开车帘。

“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到侑城,累了吗?”叶荐清回头看他。

这话问的,齐瑞伸了个懒腰:“坐车坐得都累死了。”

福公公亲手安排的马车,看起来不起眼,却极舒适,他方才都睡着了。

又伸了个懒腰,笑道:“要不我驾车,你进去受受累。”

叶荐清不理他的调侃,抬手一指:“看那儿。”

浩浩荡荡的河面映入眼帘,水面很宽,浩渺烟波让对岸的青山若隐若现,几乎望不到边际。

“这里是侑水最宽也是最湍急的地方,据说河面有四百多丈,蔚为壮观。”

滔滔河水,奔流不息,一波一波的浪潮拍打着堤坝,声声振响,时而似放纵的欢呼,时而又似怒极的咆哮。

“是啊,看到这样的景象,心胸都开阔了。”

叶荐清道:“等进城安顿好了,我陪你到河边转转。”

“那多麻烦,”齐瑞兴致勃勃道:“咱们先去河边转转再进城,安顿之后还可以坐画舫夜游侑城。”

壮阔的侑水其实也就是两百里长的一段,上游由三条河汇聚而成,下游又分成两支,一支为湮水,一支为涴河。侑城就建在三河交汇之处,成为勾连南北东西的水路交通要冲。

三条河中的俪水从侑城中间蜿蜒而过,淌金流银,是往来客人必游之名胜。

叶荐清想了想:“好吧。”

沿着侑水又走出一段,水势渐渐缓了,不像方才那般湍急。连续走过两条岔路,已经隐约看到灰色的城墙,车马行人也多了起来。

有暗卫在路边迎候,齐瑞把马车交给他们,二人骑马来到侑水边。

站上高高的堤坝,看着夕阳下百丈河面波涛滚滚的壮丽景象,齐瑞也禁不住心潮澎湃,想描述两句又说不出来,于是问旁边的叶家郎君:“有没有诗兴大发?”

“我又不是文人。”叶荐清答了一句,眼睛却看向另一侧。

顺着他的视线,正看到那二老一少骑马从大路疾驰而过,向着侑城方向去了,齐瑞皱眉:“怎么还跟着?”心里却道:来了才好,还怕他们不来呢。

“也未必是跟着咱们,往清泉门也要过侑水。不过——”叶荐清看着他道:“也说不准,陛下不是跟人说了后会有期,当知君无戏言。”

或许真的君无戏言,夜游侑城的时候,又看到那三人,彼时,他与清坐着双层船舫,听水波漪漪,琴声悠悠。船舫极为宽大,舟人在下层摇桨,二层有亭台,台上雕栏环绕,可歌可舞可观景,亭内帐幔虚掩,可饮可宴可休息。

那三人在岸上,被一群人围着,似乎遇到些麻烦。

这一个时辰里,三人被侑城所有的客栈拒之门外,受尽冷遇,以那老妪的性子,不惹麻烦才怪。

不一会儿,卫琨登上舫船,躬身奏道:“公子,都安排好了。”

齐瑞点头,还未开口,叶荐清道:“我出去下。”说罢起身,齐瑞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去哪儿?”

不是别走,而是去哪儿……卫琨腰躬得更低了。

这双眼睛里,有抱歉有恳求,还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有什么好担忧的?叶荐清自嘲一笑:“去醒醒酒,即回。”

轻轻一挣,出了亭子,绕过台上的舞姬,径自下楼。

帐幔飞舞,扫过桌上杯盘,齐瑞目光沉了沉,投向灯火通明的河岸。

河岸争执升级,人影晃动,刀剑出鞘,看热闹的人群四散跑开,只留下那三人和几个持刀拿剑的汉子。

“那些人就是风火殿的吗?”

“正是,不过他们都有乔装,并非以风火殿的名义寻衅。”卫琨道:“朝廷禁令,江湖势力不得踏足郡城,半年前,风火殿却以商行的名义将分舵开到了侑城。”

说话的功夫,那边已动上手了,少女剑光霍霍,与两个持刀大汉相斗仍占尽上风。

公共场所械斗者,杖一百,这些人在人流聚集之地公然械斗,竟无人去管?

“傅鸿是否已知此事?”

“傅太守早想出手整顿,臣谨记陛下教诲,请他暂且装聋作哑。”

他从前是对卫琨说过,江湖事不牵扯百姓的,就让江湖人去解决,引其内斗比自己动手强得多。

卫琨接着道:“这次陛下让臣放出那则消息,臣想着拿风火殿开刀正好。”

“一石二鸟,不错。”齐瑞点头。

风火殿是江湖八大帮派之一,用它一家分舵的覆灭把那则消息散发出去,更能引起武林轰动。

“都是陛下英明。”

卫琨拍马屁之时,一个笼冠长衫、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带着两个短褐武者走近战圈,极其仗义地替那三人解了围。

卫琨道:“那人就是上通商行的老板,也是风火殿侑城分舵的堂主,江湖人称笑面虎的胡万金。别看此人满脸堆笑,憨态可掬,其实心狠手辣,善使阴招。他已在侑城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传说中持有‘宗师秘籍’的人入瓮。”

果然,不一会儿那三人就被说动,被人家恭敬地请走。

卫琨看在眼里,问道:“陛下,要不要动用内线,提醒那三人提防这只笑面虎。”

他深知胡万金的阴狡,担心这几位在此处就折了戟,于全盘计划不利。

“不必,咱们只需拭目以待宗师弟子的风采。”

善使阴招才好,不使阴招如何激怒宗师弟子?

“不过,”齐瑞睨了他一眼,道:“朕看宗师弟子清高的很,说不得还要劳动卫卿派人帮着打扫战场。”

“趁火打劫,臣最拿手了。”见圣上神情放松,卫琨也玩笑一句,随即正色道:“陛下放心,臣保证今夜之后,风火殿的势力将从侑城彻底拔除。”

“卫卿办事向来稳妥,朕很放心。”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朕和大将军离京的消息可有外传?”

“绝无外传,”卫琨道:“朝堂上除了杜相和周大人外,其余都还不知,宫里头有福总管摁着,只说陛下身体抱恙。过几日陛下銮驾会莅临燕平山行宫,在那里静养月余。至于大将军,他几个月不露面也是常事,有杜相照应,当无人察觉。”

周坎、杜琛包括卫琨都是可信赖的人,有头脑有能力,就算临时出些事情,也完全能够做出正确的处理,但齐瑞还是喜欢把一切掌控在手,喜欢这种只手乾坤,尽在掌握的感觉。

卫琨离开时带走了甲板上的歌舞姬。

舫船行过之处,平静的河面上翻出一条白浪,说“即回”的人笔直站在船尾阴影处,看着脚下的白浪出神,连齐瑞走近都未曾发觉。

“看什么呢?”

“没什么。”叶荐清道,目光从脚下收回,放到远处。

“还喝吗?”齐瑞晃晃手里的酒壶。

“再喝就醉了。”眼睛依然看着远方:“你没喝吧?”

“你不让,我哪敢喝啊。”齐瑞无奈道:“那个赌算你赢,虽然你使诈,不过我这人比较大度,就不与你计较了,来,敬赢家。

叶荐清接过来喝了一口:“本来就是我赢。”

然后再一口,很快一壶酒见了底。

这人喝酒啥时如此豪爽了?齐瑞道:“你等着,我再去拿。”

叶荐清抬手将人拉住,一个用力圈进怀里:“这么想让我醉?”

他的脸很热,额头汗津津的,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郁的酒香。

“那你醉了么?”

他醉了,而且醉的不轻,否则绝不会在外头这样,尽管此处漆黑一片。

“如你所愿。”轧轧的桨声非常整齐,混着哗哗的水声,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飘渺而空荡,带着一丝淡淡的讽刺:“否则,我的陛下如何能安寝?”

这话不怎么对劲儿,齐瑞皱眉。

舫船随着波浪一起一伏,叶荐清有些站立不稳,趔趄了一下,向后靠住栏杆:“只是,有些遗憾,我的身子醉了,脑子却还没有。”

“这可真是个很大遗憾。”都说酒后吐真言,可惜这人酒品太好,醉了都不怎么讲话,不知这次能否……

“放心,它很快也会醉的。”带着茧子的手指抚着他的脸,一下一下,温柔而忧伤:“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或许以后的很多夜晚,江湖都将不平静。陛下不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却无疑是最果断最善于抓机会的……”

“你见过最聪明的是谁?”齐瑞问。

他却没有回答,半晌,苦涩的声音道:“你怕我会坏了你的安排,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他闭上眼,靠着栏杆的身体慢慢向下滑去,一直滑到整个人倒在地上,居然,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睡着之前,还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一句,齐瑞不得不蹲着凑到他耳边才听到。

“其实,你不用怕,该怕的是我才对……”

齐瑞一时楞在当地。

黎明时分,大多数的人还在睡梦中,一声惊恐的尖叫刺破宁静的郡城。

很快满城都开始议论,上通商行一夜之间让人给端了,鸡犬不留。

至于被什么人端的就莫衷一是了,内斗、盗匪、仇家,说什么都有,经消息人士多方印证,人们才知那上通商行可并非普通商号,而是是江湖门派风火殿的分舵,这次惨遭毒手是江湖仇杀,仇家就是与风火殿一直不睦的清泉门。

“听说昨晚风火殿三位坛主都在,还有百人风火大阵,哪里那么容易就被人给端了?说不定是贝叶书亲至。”

这一说法得到不少人的赞同,又把清泉门贝叶书好一番传扬。

“什么贝门主亲至,什么江湖仇杀,都不对。”终于有人出来反驳,透漏了一个更为惊人的内幕:宗师弟子重现江湖,风火殿贪图人家的秘籍才招了祸……

听到这儿,齐瑞起身离开客栈前堂,穿廊越栋回到客房。

叶荐清已经梳洗完毕,正看着八仙桌上一碟一碟精致的吃食。

“已经送来了?”齐瑞笑道:“挺快的嘛,陇秋苑、云翔阁、华章楼、寻味馆,正宗出品,侑城最有名的小吃都在这了,尝尝吧。”

“何必这么麻烦?”叶荐清支起额,脸色因宿醉有些发白。

宿醉之后一般都会没胃口,何况他醉得那么厉害,醉到一下船便蹲在地上大吐特吐,像把心肝肺都呕出来一般,醉到站也站不住,两个侍卫驾着才回到客栈。这些多年,见过他醉酒,却从未见他醉得这般毫无形象。

想起昨晚齐瑞有些心疼:“抱歉,等过了侑水,就再也不让他们安排了,就咱们两个人走,栉风沐雨也好,餐风露宿也好,就咱们两人。”

“做不到的事还是别说了,”叶荐清抽回手,用力搓了搓脸:“什么时辰了?该动身了吗?”

齐瑞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有些气闷:“才刚辰时,饭后动身。”

许是常年军旅生涯,让他对衣食住行都不怎么讲究,也从不挑剔,即使没有胃口该吃还是吃。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也很专注,显示出一惯的良好教养和从容风范。

齐瑞看着他,重伤濒死都有条不紊,似乎无所不能,任何时候都胸有成竹的他,也会怕?

“怎不吃?”叶荐清抬眼。

“哦。”齐瑞应了一声,却有些食不知味,正想说些什么,忽听街面一阵马嘶人声,很是嘈杂。

很快卫琨来回话,昨晚上通商行发生命案,官府出动大批人马,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人等。

叶荐清本想避开,却被齐瑞留了下来,此刻已无瞒他的必要。

“宗师弟子果然了得,风火殿引以为傲的百人大阵在他面前就像纸糊的一般,几乎一个照面就倒下一片,这样的武功真是闻所未闻。”说到这,卫琨转向虽坐在一旁,却明显置身事外的大将军:“恐怕唯有大将军方可匹敌。”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怎配让大将军出手?”知他想请教荐清老叟的功夫,齐瑞淡笑,把话拦了过来。

“陛下说的是。”卫琨忙道:“鉴于那老者武功太高,昨夜离开通禹商行后,臣便未再派人跟踪。不过傅太守已连夜封锁了城门和码头,所有人等未经盘查一律不能渡河。沿河上下三十里内私渡的船只也都被查封。”

“你做的很好。”

“陛下过奖了,臣绵力薄材,都是陛下为臣借来的这把刀快,否则哪能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功?”卫琨态度谦恭,语气中却不掩兴奋:“接下来如何还请陛下垂训。”

“卫琨,”齐瑞敛起笑容,郑重道:“有句话叫‘知止而有得’,朕深以为然。此事咱们立场超脱,接下来随机应变即可,切记不可陷进去。舍本逐末,殊为不值。”

局中人吉凶祸福、利害得失于己淡如云烟,以此姿态设局,他们焉能不入觳中?以此心态看事,才可收放自如。倘若介入太深,反而易生出意想不到的事端,百密还有一疏,做的多了难免画蛇添足,授人以柄。

对他来说,朝堂才是根本,不管是宗师弟子还是江湖势力,当个消遣玩玩即可,没有必要投入太多精力。也没有必要真得罪了宗师弟子,得不偿失。

对卫琨也一样,朝堂换血,有些人选还要经得起调查,这次带他出来主要是考察各地官员,怎能将精力都放在此处?

“臣遵旨,谢陛下教诲,陛下高屋建瓴,深谋远虑,臣望尘莫及。”卫琨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对圣上深深拜服。

齐瑞挥手让他下去,叶荐清忽道:“劳烦卫统领寻一把剑来,普通些的。”

卫琨解了佩剑恭敬呈上:“下官这把剑样式普通,无任何标识,大将军看可用否?”

叶荐清接过来看了看,样式普通,却是把好剑:“多谢。”

卫琨连道不敢,退了出去。

看着他将“流风”放到包裹底层,再一件一件检视包裹里的东西,齐瑞突然觉得有胃口了,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尚可,又捏了一个,递到他嘴边:“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叶荐清看了一眼,摇头。

不吃算了,齐瑞放进自个嘴里,拍了拍手。

东西收拾完毕,叶荐清忽问:“那位前辈既然能因一句止戈为武而退,绝非弑杀之人,风火殿百余条人命,陛下准备让谁来背?”

真是敏锐呢,他的大将军,只言片语便能抽丝剥茧,抓到事情的关键。

“清泉门离此地不远,又与风火殿有隙,贝门主来担此责,正可谓合情合理。”

卫琨的趁火打劫可不简单,加上官府抓捕行动,既要让天下人以为是那老叟所为,也会让那老叟以为是其他江湖势力所为,其中清泉门嫌疑最大,这也是在传言中把贝叶书拉出来的目的。

风火殿已经卷入,清泉门必然接踵而来,消息传出,很快将有更多的门派和高手卷入其中,说不定连南越宗熙都会凑凑热闹,此时他倒希望那老叟足够强大。

“清泉门,”叶荐清思忖片刻,叹道:“怪不得你昨日提到贝叶书,那时还以为你只是想摆脱他们,顺便给宗熙找点麻烦,却没想到筹谋如此之深。陛下进退有度,左右有局,臣心服口服。”

哪有心服口服说的这般郁闷的?齐瑞看着他略显苍白的俊颜,笑眯眯道:“想不到耿介的大将军也能把批评说的如此委婉。”

“我并非虚言,”叶荐清看着他道:“一次偶遇都能被利用的如此彻底,陛下权谋之道越加精深,只是……”

只是过于毒辣了些,尽管没有说下去,齐瑞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起来冷峻,行事却一向宽仁,偏重光明磊落,这种个性,谋事之时便总与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这也是周坎说他与咱们不是一路人的原因。

对于这种格格不入,荐清亦有所觉,并且很早以前就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述说与先帝的恩怨时,他曾道:方圆何能周?异道孰相安?表面说得是当初,其中又何尝没有对如今处境的感慨。

“清,你是否觉得我可怕?”

叶荐清抬眸,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你不用怕,该怕的是我才对……

忘了吗?果然,昨夜的醉话他又不记得了。

齐瑞换了个轻松的口吻半开玩笑问道:“是不是我的口是心非让你觉得可怕?”

想起他上次提到这个词后的情形,下腹竟有些发热,齐瑞掩饰地架起腿,抖了抖袍子。

叶荐清也想到那夜,有些羞恼道:“口是心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这次可不委婉了,配上他冷硬的表情,近乎挞伐,换个人来说,都够砍头了。

“这话可不敢当,不知我何曾口似蜜腹藏剑?”

笑里藏刀,这话有些耳熟呢,至于甜言蜜语,他倒是想说,可也得有机会呀,也不瞅瞅自个那别扭的性子。

“当下不是么?”叶荐清从窗口向下一指。

街口几个衙役正在张贴杀人嫌犯的画影图形。布告栏上,两老一少三张木然的脸很快取代了凶煞的江洋大盗,占据了缉捕的显要位置。

“你是说他们?呵……”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对着那等人?他犯得着吗?这水准也太低了,他们也配!

“要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会以为你成心膈应人。”齐瑞起身走到他身旁,抬起手肘搭在他端直的肩膀,下巴也搁上去,呼吸相闻,他喜欢这样的距离。

叶荐清徐徐转过视线,落在扬起笑容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全都是不以为意,他眸光微沉:“这还不算么?当面笑容可掬,暗里想的却是借刀杀人。既然看不上人家,又何必去招惹!”越想越气,一把将那只手肘从肩头拂落。

“你这气生得好没道理。”齐瑞退后一步才稳住身形,却一点也不恼,揉着手肘,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是他们先出手暗算,又上赶着跟来的好不好,还大放厥词地要找大将军,若非如此,我吃饱撑的去招惹他们?”

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要说给他,自己手段激烈不假,可那些人也并非无辜。另外的话却决计不能说,比如问他更在意自己借刀杀人还是笑容可掬?

“我说不过你。”叶荐清回身拎起包裹。

还是无法释怀吗?齐瑞揽住他好脾气地哄道:“咱们好容易出来一趟,别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扫了兴好么?这件事我做的确实有欠妥之处,后面你说该怎样,都听你的,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听你的。”

又是这种口吻,毫无诚意,口是心非。叶荐清推开他的手走出两步,只觉如鲠在喉,咽不下吐不出,犹豫一下回头道:“空话就是空话,再信誓旦旦,也当不得真,何必多此一举?陛下若真有此意昨夜就不会想方设法让臣醉酒了。”

一次两次被推开,他就那么嫌弃自己?齐瑞也有些生气了,将被他嫌弃的手臂负到背后,淡淡笑道:“瞧你说的,以大将军的本事,不想喝的话,别人还能强灌不成?有人啊,明明自己也想,却老喜欢半推半就……”

生生刹住未出口的话,齐瑞暗骂一声该死,他心里不舒服,只管说些软话哄他高兴就好,逞什么口舌之利。

你怕我会坏了你的安排,所以……所以……

所以知道自己想让他醉,他才去醉的,还醉得那般狼狈。

见他面色苍白,神情凛冽,齐瑞懊悔不已:“清,我瞎说的,你别……”

“是臣逾越了,”叶荐清很快恢复平静,面无表情道:“陛下行事本没有下臣置啄的余地。”

“别说这种话好么?”生怕以后连半推半就都没有了,齐瑞急道,想去拉却被他轻轻松松地闪开,干脆堵住房门:“别这样,清,我说错话,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别远着我,你明知我多在乎你,你一个冷眼就能让我难受好半天,一个展眉我的心都……”

叶荐清突然欺身过来,飞快地捂住他的嘴。

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卫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车马已备好,公子可否动身?”

外头响起凌乱的脚步,夹杂着趾高气扬的呼喝声,是搜查的官兵。

叶荐清挪开手,齐瑞伸臂抱住欲退走的他,扬声道:“嗯,即刻动身。”

乍喜又乍悲,他的声音有些微的不自然,用力收紧手臂,借以平复当他主动欺近那一瞬在心底掀起狂喜和随后汹涌而来的失望。胸口处感受着他的心跳,即使静默,他的身上也有一种潜在的、澎湃的力量,就像沉厚的大地,带给人安心而又生机盎然的感觉。

情不自禁放柔了声音:“别气了好吗?都是我不好,你不喜喝酒我以后不让你喝了,你不喜我招惹是非我也可以……”

又是那样的眼神,水一般的,带着抱歉和恳求,还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叶荐清长叹一声,道:“走吧。”

口是心非就口是心非吧,谁又能事事兑现?

——荐清,快来说说,谁对你笑里藏刀了?你准备把这一腔热血报与谁呀?

——对啊,你常年在战场,何时有了忘不了的依稀过往?

——莫非是行军途中救的那位姑娘?

——你们在说什么?

——说你跟南越宗熙一起联的句啊,忘生忘死忘不掉,依稀过往。

——我何时说过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