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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兵可出 险兵慎用(1 / 2)

东帝江山 我是等闲 6337 字 2020-07-10

这实在不是个好习惯,每当想他,便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也在想自己,因为期盼而甜蜜,又因现实而失落。

就如此刻,他在这里一次一次望过去,但是除了刚进殿时那一眼外就再未得到哪怕一次回望。

他的大将军坐于在武将之首,一掌搁于膝,一掌轻扶桌案,专注地看着侃侃而谈的红衣少年,留给他的只有端庄允穆堪称典范的坐姿和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侧脸。

殿试还在继续,随着一问一答的深入,乌塔塔鲁、扈赤尹禹、西璜于潜、中州王璟,这些名将在少年的演绎中风云际会,尘封的幕布徐徐拉开,恰似一幅神秘的画卷在眼前铺展,将所有人都拉入那一段波诡云谲的往事。

“原来傈州平乱,非为滕王旧部,而是剑指乌塔……”

“原来强攻乌塔,却不加刀兵于扈赤,是为了裂其同盟……”

“原来放了塔鲁,是为了牵制扈赤……”

“原来牵制扈赤,是为了腾出身来赶赴西璜……”

“原来调走王璟将军是为了两军换帅,同时松懈西璜……”

“原来那时是大将军伤了西璜于潜……”

“怪不得西璜吃了大亏却不敢报仇,受创太深又师出无名啊,谁能想到陈兵西南的大将军突然出现在西北……”

多年前的战局,一环一环被拆开来却又紧紧相扣,不管哪一环都奇诡得匪夷所思,这才是真正高超的战略谋划。不过,越是精巧的布局就越是不容有失,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毕竟谋划再高明,也要能做到才行,这一环环的,哪一环做到都难如上青天。

不说别的,就是生擒塔鲁,力挫于潜,天下还有何人能做到?也就是大将军啊……

少年都稀了音,大臣们还在私底下感叹不已,有人已经开始擦汗了,投向大将军的目光充满敬畏。

本朝以武开国,却以仁治国,把持朝政的多是文人,文人清高,自瞧不起武人的愚鲁,武人有勇力于沙场,却无心智于朝堂,造成朝廷多年来文盛武弱,民多兵寡。当年的莫怀远,虽被称为第一将军,在朝堂上却并没有多少话语权。就连荐清,时人推崇他,也是武勇为先,至于偶尔闪现的文才与智慧,却被归于叶家郎君这一身份。

“那么只要荐清奇袭西璜之后再回到傈州一切就圆满了,为何后来……”

安庆王爷向子湮这句一出,殿上立时一静,众人都看向面容冷峭的红衣少年。

他吊了半天,把众人的胃口都吊的高高的,此时自不能谦虚:“诚如王爷所言,大将军在袭伤西璜于潜后立即星夜回返西南。大将军用兵一贯深思熟虑,制敌于先,时时奉行奇兵可出,险兵慎用的原则。”

这句“奇兵可出,险兵慎用”是大将军方才说程邦的,他用在这里讥讽之意太明显了,大家都想看大将军的反应,却在这当口,坐在上首的齐瑞看到向子湮和莫怀远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之后莫怀远未动声色,向子湮却笑了。

莫怀远,齐瑞忖道,彼时,他应该统领大军驻守盐城以防备东昌。而向子湮那个时候在做什么?齐瑞轻轻扣着手指,居然,居然丝毫也想不起来。

“也或许大将军对西南太放心了,竟将烧西璜粮草的那路兵马留在了北项国,凭借其居中的地势,与西北、东北两军呼应,即可持续压制西璜,又对东昌形成夹击之势,呵,北项积弱,在东昌西璜夹缝下求生存,这次却成了大将军此次战局中重要的一环,也是最后的一环了吧?这步达成离大功告成便只有一步之遥,此后,进,可再联合莫将军会战东昌,退,可休养生息,从此百姓安矣,朝廷无忧……”

听到最后一句,众人皆默然,就连与叶荐清不睦之人也收起幸灾乐祸,心中五味杂陈,敬服有之,向往有之,更有难言的遗憾与惋惜。

在齐瑞看来,这句话言过其实了,本朝弊病之症结在内而非外,即便荐清再披肝沥胆,再呕心沥血,把这些都做到了,以当时的朝廷,也不可能无忧,顶大多喘息个两年。

红衣少年明显以偏概全,混淆视听。

“可惜呀,可惜。”红衣少年摇头喟叹:“可惜智者千虑或有一失,世事终究难料,以大将军之能也未料到,西南竟又翻起波涛。”

说到此处,少年忽而转头,拱手道:“周尚书当时就在傈州吧?据闻陛下当时也在傈州城,还因此而遇险,不知对否?”

他这样直接发问重臣,是有些冒犯的,不过当年率性旷达的玉面郎君,如今可有涵养多了,怎可与他计较,淡然说了句:“不错。”

少年却没了下文。

众臣都莫名看看红衣少年,再看看周大人,叶荐清也看了一眼,随即转开,目光依次掠过一个一个冠冕堂皇的朝廷重臣,直至文官之首的杜琛,转而向上。

齐瑞屏息以待,在那沉静的目光落到脸上时,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冲他莞尔一笑。

沉静的眸子倏地浮上一抹恼意,叶荐清抬眼一瞪,转开头去。

齐瑞愕然,还不及反应,却听右侧“噗”的一声笑,安庆王向子湮举袖遮住口鼻,那双如丝媚眼烁烁其华、兮兮若贼。

见帝王目光不善,向子湮忙端正坐姿拱手施礼:“陛下恕罪,臣这两天嗓子……咳,咳,嗓子不太舒服。”

“举子于诚,你须简洁明了。”主考官莫怀远催促道。

“是。”少年道:“草民以为傈州之战是足以彪炳青史的一场战役,大将军在此战中居功至伟,若说有失,便只有对西南的轻乎了,未能料到在王璟将军严密看守之下的乌塔王竟然离奇身死,塔鲁全军缟素,攻打傈州,王璟将军严令死守,三天四夜,守城将士死伤殆尽,败走之际,却遭扈赤落井下石,将王璟将军派驻在乌塔王都的守军阻截围剿于苦兰江边,苦兰江前一场苦战,流血漂橹,尸骨如山。扈赤尹禹趁机挥师占了乌塔国都。等大将军赶到之时,傈州城已被屠戮一空,王璟将军战死,乌塔王都连同四郡成了扈赤囊中之物。”

少年这段说辞确实简洁明了,只用了死伤殆尽、屠戮一空等几个词便把那一战的惨烈描述出来,令人顿生惊心动魄之感,当说到“流血漂橹、尸骨如山”时,有的武将已红了眼眶。

少年忽而话风一转:“当此之时,大将军身边只带了区区两千人,别说与扈赤大军决战,就是与乌塔残余周旋都力不从心,被乌塔塔鲁追得四处逃窜,狼狈以极。”

众人心道,以四处逃窜对坚守城池,以狼狈之极对死战到底,这少年如此说辞,竟与大将军有仇乎?

“你胡说,大将军当时为救陛下受了重伤,即便如此,他也凭借着这两千人将塔鲁牵制在傈州,未让其踏入中原腹地一步。”安远将军江百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他正是那两千人中的一个。

少年看他一眼,转向主考官:“草民有问可也?”

莫怀远略一思索,道:“可。”

这是允许他提问了,问难,问的当然是举子,一般来讲,举子只能答而不能问,只有一种情形除外,就是考官允许。

少年看着江百川问道:“大将军既能阻乌塔塔鲁,为何还要求援?”

“这……”江百川迟疑片刻,面露悲戚:“大将军那时伤的太重,我们的兵也太少了。”

少年冷笑:“即求援,为何不向本国求援,偏找南越?难道怏怏大国,幅员辽阔,竟无可调之兵?”

确实没有可调之兵了,西南军原本就少,那次用兵,怕惊动四夷,其它兵马俱不敢调,凭着抽调来的一些州府守军,勉强才凑了十万人,虽不能说乌合之众,却须狠狠磨练才堪用,这也是大将军与乌塔僵持了大半年才决战的原因。

但是这个原因,江百川如何说得出口?难道要他当着满朝文武,当着陛下说“确实无兵可调,无将可胜塔鲁”?

江百川冒汗了,瞪着眼恨恨道:“救人如救火,大将军伤得太重,南越宗熙恰在坨城。”

坨城临着扈赤,是南越离傈州最近的城池。话音未落,向子湮便以手扶额,似不忍猝睹。

少年笑而赞道:“南越宗熙真神人也,竟早知西南有此一乱?早知大将军有此一祸?”继而看向叶荐清,又道:“大将军亦神人也,竟早知南越宗熙到了坨城?”

此话险恶,昭德将军魏长治怒而喝道:“休要胡言!”

少年却不理会,向着叶荐清连珠发问:“大将军既如此之神,可知乌塔王泰邡是何人所杀?为何他这边方死,塔鲁那边便迅速悉知?为何塔鲁攻城时,王璟将军严令不许求援,八千西北将士为何还是离了乌塔王都,踏进扈赤尹禹的埋伏?王璟将军比大将军成名更早,便是比西璜于潜也不吝多让,为何大将军可以生擒塔鲁,而王璟将军与塔鲁会战,竟无一合之力?惜乎一代名将,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就连十年浴血换得的名声也丢掉了,此后,便只有叶荐清而没有王璟了。”

这几句诘问一气呵成,如疾风暴雨、刀枪齐鸣,最后那句喟叹更是诛心之极。

叶荐清内心巨震,说了句:“吾不知。”

极其简单的三个字,被他说得沉痛已极又隐忍之至,众人何曾见过大将军如此?大殿之上呼吸可闻,安静之极。

只见大将军默然片刻,一字一句缓缓道:“王璟将军,国之栋梁也。时人将吾与其并称,抬爱且甚,吾愧不敢当。吾此生少有服人,然王璟将军心志之坚韧、品性之端方、取舍之大义、牺牲之慷慨,吾不如也。王璟将军与塔鲁会战,吾虽未亲见,却也知,他必非常态,或有伤,或是,遭了暗算。王璟将军赶赴西南,上承皇命,下却受吾之请托,他忠君之事,报国情切,舍名、舍利、舍生,而独忘死。其生也,纲范万度,其死也,永垂不朽!”

史官执笔,将这段话记录下来。

等史官收了笔,叶荐清起身施一礼:“请陛下容臣告退。”

“准。”他当众所求,怎会不准?

“小子过矣。”等黑锦蟒服的背影消失在殿门,才有人开口,是振威将军张辰炎。

骠骑将军李长庚接着道:“少年人急功近利,想走捷径踩着前辈出名也无可厚非,却需知道分寸,一味呈口舌之利,则落于下乘了。你方才道,大将军看错一个,而致此危局,何不直言?”

“是啊,何不直言?别净整这弯弯绕的。”

那些武将早就对他这番做派不满,此刻一激动都忘了是在朝堂。

还有人争着欲说,却听一个轻佻的声音道:“此话极是,极是。”安庆王向子湮连连点头,细长眉眼一弯,转向御座时便添了几分热切与谄媚:“陛下您看呢?”

齐瑞微微一笑,对傅晟道:“‘问难’甚好,却须规之以时。”

“问难”是仿例,古人好辩,几个人凑在一起就开始辩论,问不倒对方便不肯罢休,就连朝堂上也是,据史料记载,那时经常有大臣辩着辩着饿晕过去。

不过第一次面君,大多数人都惶恐不敢言,如这般滔滔不绝也是极少的。

傅晟领旨,连道惭愧。

此事主考的责任更大,齐瑞却未加责怪。

莫怀远心中明白,转头对红衣少年道:“举子于诚,直言可也?”

“诺,”少年躬身一礼,垂手道:“以下所言,俱是草民猜测,如有谬处,请陛下恕罪。对于最后时刻搅动战局之人,时人有很多说法,说扈赤尹禹者有之,说南越宗熙者有之,这些看的都是‘利’,有可能,却不能解释诸多疑点,草民看的却是‘损’,这场变故,受损最大的就是王璟将军了,那么最想害他的人岂不最有嫌疑?”

此话一出,又引来一阵骚动。周坎向上看来,齐瑞淡然一笑,他知周坎想说话,也信他的辩才,但此刻谁说都好,只他不可。

那么久远的事情,如江百川这等亲历者都未必说的清楚,少年所述却如此详尽,而他整场表述都极为矛盾,对大将军时而推崇,时而挑衅,时而钦佩,时而厌憎,时而叹服,时而讥讽。

这种诡异的情形有两种可能,一种,他对荐清的感觉极为复杂,爱极恨极,莫可名状;还有一种,他的话有的代表个人的立场,有的却未必。

不管哪一种,齐瑞料他并不知真相。他说看“损”,呵,当时受损的可不止王璟。

“还有陛下,陛下当时正在军中,若非大将军相救及时,陛下亦危矣。那么欲对陛下不利之人岂非更有嫌疑?”

杜相开口,可非那些直肠子的武将能比,这话听起来平常,却是绵里藏针。

同样的意思换了周坎来说估计会是:“王璟何人?一军之将,焉能与陛下相比?小子避重就轻,何也?”

众臣也均想,是啊,身经百战的王璟将军尚且殒命,当时的陛下岂不更加危险?幸好大将军相救及时,否则说不定就成了另一个信王殿下。

“杜相所言极是,草民以为欲害陛下之人,欲杀王璟将军之人,才是罪魁祸首,可惜此人为谁,草民实不知也。草民之述完毕,请考官大人示下。”

似乎从荐清离开那刻,少年便有些神思不属,竟不顾这般草草结语难免落个虎头蛇尾,令那些看好他的大臣们好一番扼腕。

莫怀远点头,又询问了张晓武,他依然答不出来,至此高潮迭起的策论终于结束。

莫怀远从张进开始,逐一点评,众人皆信服,说到程邦时,他道:“为尊者讳,为长者讳,虽是古训,然陛下初登大宝之时便驳斥此论,谓之为长不尊、为大不正之祸首也,吾深以为然。吾为汝之长、为汝之尊,今汝说我过,皆实,汝‘进退唯谷之时,策难求万全,剑却可走偏锋’之论,大善。举子程邦,帅才也。”

可为帅,别说对一个举子,便是对一个将军,这也是极高的评价了,又是从莫怀远这等人物的口中说出,难能可贵。

程邦诚惶诚恐,忙大礼谢过,莫怀远坦然受之,又道:“然,方才大将军所言,‘兵之诡贵奇而非险’,金玉良言也,你须谨记。”

程邦顿首再谢。

轮到红衣少年,莫怀远沉思片刻道:“思路清晰、言辞犀利、分析透彻,于一问一答中见机巧,一字一句中见华彩,举子于诚,能言善辩,智勇双全,文武兼备。”

少年谢过,莫怀远点头,又道:“然,题偏矣。”

少年大愕,俊脸瞬间涨红。

题偏矣,这句话一出,方才少年费尽心机营造的跌宕起伏、惊心动魄都成了笑话。

题偏矣,众人越琢磨越是有趣。想想也没错,这道题让举子借一战例,分析为将者功过得失,以及如何在战略谋划上胜敌一筹。考的是论,而非讲故事。少年故事讲得跌宕起伏,分析却寥寥无几,结论更是模棱两可。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见莫怀远将“能言善辩”,放在“智勇双全,文武兼备”之前,便有些忍俊不禁,此时听到这句“题偏矣”,便都笑将起来,尤其那些武将,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少年的面色由红转青,羞愤难堪之态溢于言表。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评语,将是他一生都无法卸下的包袱。点了状元,会被笑为“偏题状元”,当了将军,怕也跑不了“偏题将军”之名。

可惜了,状元已无可能,齐瑞可不想第一次恩科,便封个“偏题状元”。

且,这少年的来历也要好好查查了。他的口音带着些许的西北腔,却熟知西南战役,言语中大有替王璟鸣不平之意,王璟,难道他是王璟的什么人?

往前数三十年或者更早,这片大陆英雄辈出,便如那天上繁星,各领风骚,被称为“名将时代”。这一时代在十年前达到顶峰,西璜于潜、中州王璟、扈赤尹禹、乌塔塔鲁都是其中的佼佼者,直到叶荐清和南越宗熙横空出世,这些人相继陨落,才终结了那个时代。

后人评说,正是王璟之死,拉开了那个时代终结的序幕。

中州王璟,既是皇亲,又战功卓著,多年镇守西北,让雄心勃勃的西璜也不能越雷池一步,此人若不在,无异于斩断康王一条臂膀。

他这次赴西南非为作战,而是来接掌西南军的,故只带了一万多人,八千驻守乌塔王都,驻扎在傈州城的只有两千西北军士和两千亲卫。加上傈州城原有守军,也不到一万。

齐瑞掌管过一些时候的军需,知道军中虚报人数的现象极其普遍,但也因掌管过军需,他大致清楚各地实际的军士数儿。

王家管着兵部,西北军不管是人数还是装备都优于其它军队,怕圣上心疑,非但不曾虚报还刻意压低了。说是十五万,恐怕得有二十万,比“号称”三十万大军的东北军都多出不少。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人终究是心腹大患,一旦让他回归西北,就再难有机会了。

齐瑞并不担心王璟的死会牵连到自己,一个是没带过兵没上过战场的皇子,身边只有一千护卫,而另一个乃当世名将,掌西北、西南两地大军,又是在战场,当此情境,王璟若动他,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他想动王璟则难如登天。

王璟此刻还不屑动他,齐瑞却想试试登天。

欲行登天之事,唯有借势,第一个便是扈赤之势,他身边的一千人都是先帝所派,还放了一个禁卫副统领贴身保护,让他动弹不得,唯有周坎带的两百勇士才是心腹,不过这些人对西南之地都不熟悉,很多事做不来。扈赤应饶王子应该愿意做些事情。

第二个便是乌塔之势,只有死在乌塔塔鲁这等名将刀下,才对得起王璟偌大名声。

第三个便是荐清之势,傈州一乱,他哪里还能闭门思过,不若戴罪立功,或可借此收回西南军权。

那日黄昏,塔鲁误信谣言,陈兵傈州,乌塔王泰邡现身,三天后,被塔鲁射伤的倪副将不治而亡,当夜,装着泰邡头颅的锦盒被抛进了乌塔塔鲁的大营,塔鲁一见之下,目呲欲裂,伏地恸哭,随即号令全军缟素,抬着棺椁攻打傈州,要与王璟决一死战。

至此,一切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顺利。可随即,齐瑞便察觉到一丝异样。

王璟身经百战,按说遇到什么变故都不该惊慌,却在听到乌塔王死讯的瞬间大惊失色。他选择紧闭城门,全城备战,而不是派人去西南大营调兵。

傈州小小边城,王璟除非是疯了,才会以为区区一万人据守,便能抵挡乌塔塔鲁数万哀兵。要知道,他帅印在手,派人调动西南中军轻而易举之事。何故宁死也不调兵?

齐瑞心中隐隐生出不详之感,他问:“可探听到泰邡到底怎么死的?”

陈钟锴道:“据说城中有扈赤的奸细,是他们下的手。”

不管是怎么死的,王璟必然会推到扈赤头上,齐瑞点头:“那塔鲁为何不去找扈赤算账,却在这里强攻傈州?”

“塔鲁不信,说王璟将军诓骗于他。”

信与不信,塔鲁都不可能舍近求远,必欲趁傈州空虚,先杀王璟。

“王璟将军为何不想办法调兵?是否塔鲁封锁严密,将士无法突围?”

“或许,”陈钟锴也不十分清楚,“殿下不必担心,傈州与大营每隔两日便有探马往来,到时叶将军自能得知。”

但是两天了,援军未至,乌塔的攻势却越来越急。

守城的军士不断减少,喊杀声却越来越高,城下的尸骨都堆积成山了,乌塔军却仍然不知疲倦似得不停地攻城攻城。

整个城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听了城中的情况,齐瑞道:“麻烦陆副帅点五百护卫去襄助王璟将军。”

陆波有些不愿,但靖王开口,也只得领命而去。

“殿下,”禁卫副统领赵罡却有些急了:“此地危矣,殿下千金之躯,焉能以身犯险,我等愿护殿下突围。”

齐瑞打量此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形貌颇为魁伟,性情稍嫌急躁,据说武功不错,在禁卫里能排进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