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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开武科 奔生奔死(2 / 2)

东帝江山 我是等闲 5102 字 2020-07-10

腊月十九,临近小年,有不明刺客潜入宫闱,造成几名宫人受伤,连靖王殿下也受了伤,君王大怒,责令彻查。

诱杀开始了,要赶在莲生产之前,要赶在僳州平暴的荐清回来之前,齐瑞面无表情任太医用细白棉布把他手臂包的严严实实,这样能让事情更显真实,这样还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公主随时可能早产,又赶上刺客作乱,靖王殿下担心不已,不顾受伤的手臂,亲自坐镇将军府。

他找了个由头,将叶府所有的仆人都放到外围,全面接管了将军府防卫,然后大肆准备,给人以公主早产的迹象。

万事具备。

他在赌,赌那个人或许对明昌有几分真心。

如果那个人明知危险还敢来,如果他能有本领冲破三重围剿站到这里,是不是该给他和莲的未来留一条生路?

不,不行,南越的险恶用心通过宗潭的这一举动已然昭昭,必须斩断他的爪牙,可是明昌……

如果他能答应带着明昌隐居,从此不问世事,就当他死了也未尝不可。

可是能相信么?他既是南越王族,又深得宗潭器重,岂能轻易放弃一切?

如果任他带着明昌回到南越,那么对荐清而言将是多大的侮辱啊!

一个居心叵测,一个痴傻悖德,为何他们犯下的罪要让无辜的人去背?

杀还是放,向来随性而为、不曾犹豫的靖王这些日子却一直在矛盾中徘徊。

一连两个晚上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看时光一寸一寸挪移,等待的煎熬让他不堪重负。

第三天傍晚,齐瑞找到同样忐忑紧张的妹妹:“莲,你如何与他相约?”

“我们不用约啊,我想他的时候就去找他,他想我了也会让人来传话。”明昌公主依然傻得可以,齐瑞闭了闭眼。

“皇兄莫急,他定会来的。之前他其实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最开始,他甚至没有看过我的脸,他以为我只是一名侍女……”

是吗?齐瑞在心里嗤笑,傻姑娘。

“后来他知道了,也很吃惊懊悔,有一段时间甚至避而不见,让我好生气恼,但是后来……”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齐瑞打断了她的话,焦灼让他的耐心渐已告罄:“你只需告诉我,怎知他会来?”

兄长的不耐让晕红的脸白了一瞬,齐莲紧张地抿了抿唇,道:“他说等我生产时一定会来,他从不食言的。”

“那就好,”齐瑞似乎心安了些,尽量温言道:“你想好怎么跟他说了吗?”

“嗯,我想好了,”齐莲一边点头,一边绞着手帕,泪盈双瞳:“可我……舍不得母妃,也舍不得皇兄……”

拜这双美丽的眼睛所赐,她即使身材臃肿面色发黄依然不减楚楚动人的风致。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只是利用她吧?

换句话说,这样的女人除了让男人生出些许被崇拜的优越感外,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她和自己的丈夫统共也没相处过几日,除了嘲讽和刺痛兄长,她从不提他,或许他们连熟悉都算不上,那个人能利用她做什么?

齐瑞点点头:“皇兄明白你的不舍,但是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南越宗熙。”

揭开这片遮羞布并非残忍,而是必须明白她的心意。

“我——”齐莲的脸一下子爆红,复又变白:“谁说我喜欢……我不……”

“我听说过你,王子殿下,”学着她的口吻把记忆拉回一年多以前的那场盛大婚礼,她一脸倾慕无限娇羞的神情生动浮现,那是齐瑞脑海里她最美的神态。

“每个男儿都以当南越宗熙马前一卒为最高荣耀,每个姑娘都想成为南越宗熙的女人,你呢,莲,你还抱着这种幻想吗?”

“不!我从未喜欢他,我喜欢的一直都是——”

她痛苦地咬住唇,美丽的眼睛梦幻般仰望皇兄:“我贫乏枯燥的人生里,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突然他出现了,就像一道光……”

“他那么鲜活风趣,那么明亮、爽朗又强大……”

齐莲闭了闭眼,声音沉郁了些,继续道:“他为我唱歌,说会实现我一个愿望,他是南越宗熙啊,天下人眼里的英雄,所有人都向往的……我承认,曾有那么一瞬间因虚荣满足而动心,可后来……我只是以为他或许能帮我,他还欠我一个愿望不是吗?”

“而现在……”齐莲垂下头,低低的声音艰涩地道:“我已经不抱幻想,早就不抱幻想了……”

“是吗?”齐瑞并不相信,拉起她冰凉发抖的手,直视她慌乱躲闪的眼:“你说从未喜欢南越宗熙,你说一直喜欢的都是那个琴师,你甚至为他怀孕,可是说起南越宗熙却那么动情,明昌,你在骗谁?”

齐莲摇头,再摇头,眼泪成串掉落:“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让皇兄猜一猜,有个男人他拥有和南越宗熙同样深邃的眼,可以唱同样动听的歌,虽然没有他强大,但他更温柔、更亲近,对你更好,你就把幻想转移到他的身上。”

“不……”齐莲呼吸急促起来,硕大的肚子令人心惊地一颤一颤,“皇兄为……为何这样说?”

“别紧张,”齐瑞轻拍她的手:“我只想知道你对那个人到底是出于喜欢,还是幻想的转移?想知道你付出了多少真心?”

“我的喜欢……幻想……真心……”在兄长的掌心里,齐莲的手指缩了,又抬起,似乎想避开什么,又想抓住什么,突然她痛苦地叫了一声,捧住肚子滑了下去。

公主要生了,比预期早了一个来月,内院一片忙乱。

两个时辰后,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凄厉的惨叫已渐渐嘶哑无力。

早产加难产?!居然与编造的传言一般无二,那一刻齐瑞的心头浮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皇兄——皇兄——我要皇兄——皇兄——”

尽管知道她其实是无人可叫才如此,可这一声一声,却象砸在齐瑞心头的巨锤。

“皇兄——皇兄——皇兄——呜……”

最痛苦的时刻,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胆小柔弱的公主开始绝望哭泣,终于哀哀地叫出一声:“哥哥……”就像垂死的鸟。

“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去啊——”

“让开!”一把挥开拦路的妇人,打翻的热水溅在齐瑞脸上,有些烫,然后他听到稳婆的惊叫。

“殿、殿下!”

“闭嘴!继续!”

齐瑞抹了抹脸上的水,跪坐在塌前,握住妹妹的手。

“皇兄……”齐莲精神一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个凄婉的笑:“明昌知道了,不是人人仰慕的……王子殿下,也不是英勇无敌的……我的丈夫,我想要的只是……只是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就像……”

“啊——”一声凄厉的痛叫,将她未出口的话截了回去。

“别说了——”齐瑞按住她肩膀:“集中精力,配合嬷嬷……”

又一次难挨的阵痛之后,齐莲的手无力垂下,头发一绺一绺地象被暴雨淋过似的铺在枕上,衬得脸色越发惨白。

“求你叫他来好吗,皇兄,叫他快点来,告诉他我想他了,让他来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好,他很快就到。”齐瑞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稳婆,示意她加紧。

“是啊是啊,”那妇人却会错了意,说了一句:“皇上特准了叶将军回来呢。”

“不——”感觉皇兄的手一颤,扶在肩膀的力道变得轻若无物,齐莲惊恐地抓住:“我不要,不要他,我不要皇兄恨我……”

“明昌!”

“啊啊啊——”他的妹妹直着脖子,叫得凄惨无比。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欢喜地喊:“用力,再用些力啊,公主!”

出来的是却是婴儿的脚。

真的是难产!连最有经验的稳婆都惊惶失措的难产!

“呜……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

唯一幸运的是她没有昏过去,但却丧失了所有的意志,只是哭,再不肯配合。

“必须想办法先减轻她的痛苦和恐惧。”

麻醉的药物以最快的速度送了过来,也顾不得吃多了有损脑子的危害,悉数灌了进去。

“皇兄,他来了吗?”齐莲的目光已经开始散乱,不停地问起那个男人,来了吗?来了吗?

意识不清的时候,她又说起兄长。

带她走出华丽牢笼的兄长,给她真正尊荣和关心的兄长,让她骄傲和崇拜的兄长,还有,哄着央着她叫哥哥的兄长……

那仅有的几个幸福片断被她拿出来,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说。

靖王殿下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两个稳婆吓得不敢看,转开脸却发现殿下的手臂上一抹红色缓缓从细白棉布下渗出。

又两个时辰后,孩子从奄奄一息的母体娩出,是个儿子,齐莲也脱力地昏睡过去。

靖王殿下第二个抱了孩子,松了口气的稳婆一直夸漂亮。齐瑞看了看,软软的,皱皱的,头发上还残留白色垢污。

又丑又脏,他心道,把孩子递给仆妇去清洗,请的奶妈也跟了过去,产房只留一个稳婆照顾产妇。

拎起外袍抬步出屋,夜色沉沉,北风阵阵,方一出来头上的汗就被风拍的瞬间消失,寒意森森,齐瑞披上外袍,忽听外面刀剑相击,喊杀声阵阵。

来了?

齐瑞定住脚步负手站在门口,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喊杀声渐渐小了,又过了一会儿,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躬身行礼。

“殿下,刺客被围住,已受重伤……”

“皇兄——”门板后传来一声虚弱而嘶哑的惊呼。

齐瑞没有回头,轻轻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等了三天,不,第四天了,即便来了也不值得宽恕。

孩子一生下来,就表示断绝了缓一步安排后路的可能,这也是他为何千方百计想把时间往前提的缘由。

此刻,明昌公主诞下鳞儿的消息怕已送到宫门,天将大亮,叶朝宗夫妇应该快来了,那些伸着脖子等着拍马屁的朝臣们可能很快就会赶过来,一切都晚了。

只是他柔弱的妹妹为何总在该睡着的时候清醒,看到不该看的事情?

“砰——”有人滚下床榻的声音,还有稳婆慌乱的叫声:“不能动啊,公主,你会大出——啊,出血了,出血了——”

大步回到产房,齐瑞看见痛苦万状的妹妹匍匐在地上,她的裙下是绵延的血迹。

“快施救,愣着做什么?”

他斥道,稳婆却惨白着脸摇头,一瞬间,齐瑞头脑一懵,竟茫然了。无意识的,他跪坐在妹妹身边。

“皇兄!”受过伤的手臂被一直只颤抖的小手紧紧抓住,紧紧的,齐瑞没有动,任血迹再次染上细白棉布。

他看着血脉相连的妹妹,在他面前挣扎着说了最后一个请求:“宁璇,孩子叫宁璇……”

宁,因犯了宁王的忌讳而被迫放弃的她曾经的名字。

璇,南越宗璇。

最后的最后,她回光返照似的,清晰地叫了一声“好哥哥”,随即那只抓着他伤处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没听到兄长答应,所以她未能瞑目。

幔帐飞旋抖动,抚在曾经娇艳明媚而今惨白木然的脸上。耳边却似乎听到那特有的娇柔嗓音温柔哼唱的歌。

愣愣跪坐了一会儿,也不知多久,齐瑞终于动了,他低下头附身把妹妹抱回床榻,转头出了房门,没有理会身后稳婆忙不咧迭的叩头,以及筛糠一样吐出的一串:“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迈出房门,齐瑞觉得疲惫,从没有过的疲惫,心里说,她去了也好,眼前却空茫茫的。

结束了吗?

是的,结束了,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彻底的结束

可是,为何却只有他的妹妹死了?

谁成想,那个被当成奸夫杀死的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刺客,江湖中一个叫“满堂”的杀手组织中的一员,不知被什么人买通,以为公主难产,慌乱又受了伤的靖王会疏于防范……

而她到死都企盼的那个男人最终没有来,再也没来。

哈哈哈——

听到这个消息,齐瑞把额头抵在一棵树上,笑变成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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