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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尽弓藏 有过必罚(1 / 2)

东帝江山 我是等闲 4034 字 2020-07-10

“下去吧,朕要睡一会儿。”

“是。”侍从宫女轻手轻脚鱼贯而出。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一人,齐瑞推开成堆的奏章,有些烦闷地支额。

太傅范承文、司空张岱、宗正卿徐士炜,这三人的人缘确实很好,早朝时一堆人为他们求情,今天的奏章也全是这件事。

先帝临终前遗诏是单独交给他手里的,他以为毁了诏书,处置了知情的官员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那三人绝非冒失之辈,尤其徐士炜,为人最是沉稳,敢这样上殿参本,怕是还有凭仗。

要有一个让人无可辩驳的理由处置他们才行,杨衍之就会弄出什么谋反、犯上、欺君之类的罪名,显然不能服众,可是不用这些罪名,又不足以永绝后患。

如何是好?

“参见大将军。”

“陛下可在里面?”

“启禀大将军,陛下批了一上午奏章,刚要休息,您看——”

“荐清,”齐瑞立刻直起身:“快进来。”

自从释出兵权,他已经好久未曾踏入这座宫殿了。

“用过午膳了吗?我叫他们准备你爱吃的。”

“用过了。”

“对了,北项新送来的美酒,醇厚绵香,想不想尝尝?”

同样漆黑如墨,却比少年时不知多了多少威仪的眸子扫过来,齐瑞拉着他的手笑容可掬:“保证不把你灌醉。”

大将军的酒量一如既往的不好,这两年没什么应酬,便更少饮酒了。

“陛下,臣有话讲。”

“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齐瑞叹道,松开他的手把自己坐进软塌:“你不是也要为他们求情吧?”

叶荐清微一摇头:“臣只想问他们做了何事令陛下如此生气?”

“他们结党。”

“却不营私。”

还是要为他们求情,齐瑞挑眉:“他们要挟君王。”

想用先帝遗诏逼杀功臣,就算真的忠心耿耿,妄图左右君王的意志,这也是为臣子的大忌。

“哦?”叶荐清失笑,撩袍堂堂皇皇坐下:“还有人能要挟你?我倒要听听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不叫陛下,也不避着了,齐瑞牙痒,这人就是如此可恶,最知怎样的姿态让他无法推据。

可是如何说,当年还在战场浴血,他效忠的帝王便写下诛杀的诏书?

如何说,继任的帝王不敢告诉他,未尝没有怕他因此萌生去意的防备。

毕竟当初的局势,境内境外有多少人都在猜测叶大将军何时生出贰心?

又如当下的局面,朝堂上下又有多少人等着看他跌落尘埃?

若知有那样恶意的诏书,谁还能安心地待在皇城?

“怎么回事,他们让你如此伤脑筋吗?”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好奇,以叶荐清对齐瑞以及那三人的了解,不应该的。

“别问了好吗?这件事我能处置。”齐瑞有些烦躁地道。

叶荐清沉默下来,良久才道:“范承文历经三朝,门生遍天下,论资历,本朝无人能及?当年他本已告老还乡,是你效仿先贤三顾茅庐,才把他请出来,拜为老师。他虽然迂腐了些,却是好老师,好臣子。你杀兄弟,除佞臣,消灭家族势力,手段虽然狠些,却还有道理,若你杀了没有过错的恩师,岂不令天下人心寒。”

“别说了。”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天地君亲师,哪个不敬也不行啊,作为帝王怎不知这件事处理不好的后果,但是——

齐瑞苦笑着摇头:“我意已决,莫再劝。”

“所以,瑞,给我一个理由我才能帮你。”

齐瑞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平静中隐含坚毅的眸子。

他是想帮他?似有一股无形的动力注入四肢百骸,让他一下子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只觉得就是遍地荆棘也能一马平川。

“理由,理由就是——”齐瑞抿了抿唇,斟酌着问道:“清,如果有人让你杀我,你会如何?”

“他们欲以何罪杀我?”对于猜到的结果叶荐清并不如何意外。

“人家列出你十大罪状,罄竹难书,株连九族都不够呢。”齐瑞把范承文所书他的罪状一一列出,当然有夸大也有隐瞒,隐瞒了遗诏,隐瞒了饲虎豹于草食,隐瞒了……王璟。

“不过老生常谈。”听别人骂自己的话总归不怎么顺耳,叶大将军也难以免俗地于无趣中生出些许怒意:“难道他们觉得叶荐清可以任人宰割?”

“你得承认,有些人的忘性啊就是大。”何止不会任人宰割,他若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并非难事。齐瑞执起他的手,摩挲着掌心的茧子。

一室静默,叶大将军似陷入沉思,见他眉心渐渐皱出一个“川”字,齐瑞忍不住伸手去舒展。自交出兵权赋闲在家,这眉心的纹路越发的清晰,还是有委屈吧?

叶荐清握住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慨然道:“既涉及我,按理是该避嫌,但是鉴于过往的惨痛教训,还是交给我吧,陛下知荐清非徇私枉法之人。”

“什么惨痛教训,那只是——”齐瑞哭笑不得地反驳,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只是难免感情用事。”大将军一锤定音。

是啊,这一点齐瑞承认,他的冷静自持永远无法用在清的身上,一遇到他的事就难免多想多虑。

“其实,我觉得说色令智昏更确切些。”

“陛下!”

听他声音又严厉起来,齐瑞低笑。

“瑞,正事要紧。”耐着性子再一次讲话题拉回来,叶荐清道:“不管陛下要罢黜还是充军还是死罪,臣都有办法做到,如何?”

他还真是执拗啊……

这眼里闪着的光,强大,飞扬,自信,一如当初的少年,齐瑞突然之间觉得无法直视,但是这件事却无论如何不能交给他。

“你难得来一次,别说这些了,我有些困了,陪我躺一会儿可好?”齐瑞尽量把话说得轻松随意。

飞扬的眉眼一点点沉淀下来,叶荐清道:“不好。”

这样幼稚的话颇不似大将军的风格,齐瑞想笑又怕他恼,尽管知他已经恼了。

“咱们不要争执了好吗?争来争去多伤情啊。你看,你都许久未来了,多陪我一会儿都不行么?你知道的,有你在这里,我才能睡得安稳。”

拒绝从来不难,难的是委婉,有人能把拒绝说得如此委婉,而有些人却不行。叶荐清垂下眸子:“臣在,陛下且安寝。”

“你准备坐在这里看我安寝?”齐瑞讶然而笑:“那怎么行,我还想伺候大将军安寝呢,你看你,衣襟这样紧,不觉得热吗?”

深色袍服内衬的白色中衣交领都快卡到喉结,齐瑞从一进来就想给他拉开些,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

拉松了衣襟,然后呢?

齐瑞自认非重欲纵情之人,却一见他便心猿难伏,意马横行,想做尽一切亲密、浪荡乃至疯狂之事,就像根深蒂固的瘾,无法遏制。

手指延衣襟向下,勾住了腰带……

叶荐清猛地起身,“陛下国事繁忙,荐清既无力分忧,不敢打扰。”

躬身、行礼、告辞,俊面冷肃,正冠、振衣、拂袖,严谨有度,转身的背影一如许多年来一样挺拔而绝情。

总是这样,一言不合,说走就走,从不顾忌他人感受。

“等一下!”

大脑还没发出指令,手已经下意识地去抓向那个背影,但是他如何抓得住,如果他不想。看,只需侧身一个反手,他便只能无力地松开。

齐瑞退后一步:“清,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里很不痛快,我知道你想做些事,可是,这件事真的不能交给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还你个公道。”

“陛下,”叶荐清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臣从不认为公道需要别人来给。还有,争执不伤情,猜忌和防备才是。”

第一次将猜忌和防备挑明,齐瑞无法反驳,翻涌而上的烦躁也让他无力故作轻松。

“你这话何意?觉得我猜忌你防备你?难道这么多年,你仍然看不到我的心?”

“不曾吗?”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却几乎让齐瑞招架不住,含混道:“总之我绝不会害你。”

个性自私的他从来不是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担心满腔痴情终落成一场空,曾有过无数丑陋的想法;怕清携惊世才能成为敌人,也曾做过无数卑劣的安排。这些想法和安排,有的付诸实际,有的胎死腹中,有的悬崖勒马,但是不可否认,它们一方面困扰了他,一方面也成为他的希望和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