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顺着幽暗的通道一路走进基地深处，江悦在路过某个路口的瞬间，余光瞥扫过里面盘腿坐在地上等死的人类，心中升起一丝烦闷。

不知何故，她出声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卖安利的伊瑟琳，“伊瑟琳。”

“嗯？”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斯特抢在伊瑟琳前答了话，“食物。”

简短的两个字回荡在幽深的过道里，显得异常沉闷，江悦觉得，还有些刺耳——

她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在进入基地最深处见首领前，停下了脚步，“我曾经以为，看多了杀戮跟肆虐，大概心态就会变得平和。”

伊瑟琳蹙眉，“你在说什么？”

“你没听见吗？”江悦不答反问。

“听见什么。”伊瑟琳脸色微变，警惕地盯着江悦，似乎担心她会在基地里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喊打喊骂声，跪地求饶声，孩童啼哭声……”

江悦眸光蓦地一沉，在心里跟自己说：我来这里是为了通关副本，我来这里是为了打败魔王，我来这里是为了…我自己。

不要多管闲事！

她们不过是副本里的人物，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

“你疯了吗？她们不过是食物！”伊瑟琳看清浮现在江悦手中的匕首，瞳孔骤然一缩，身体下意识做出备战，嘴上却还在不遗余力地劝她，“或者，你想要哪一个？可以请求首领大人赏赐给你。”

却不知她这话更加刺激到了江悦，“赏赐？”

斯特抬手打断伊瑟琳接下来的话，目光沉沉地看向江悦，“你确定要因为区区几个无用的人类，跟我们作对吗？”

初拥这种东西就是麻烦，她们似乎因为残存的人性，总是对曾经的同类过于慈悲。

斯特甚至不想让江悦回到首领身边，因为他有预感，她对首领来说会是个大麻烦。

“斯特，”江悦瞥扫过他略微有些刚毅的面容，“你早就想对我动手了吧？忍了一路不累吗？”

对方呼出一口浊气，看那架势是准备跟她交手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愈发浓重，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之时，她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温柔男声：“斯特，伊瑟琳。”

“戈隐大人，”伊瑟琳显然是这位的迷妹，语气稍显激动，“您怎么出来了？”

身后那人闷咳两声，气息有些微弱，“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你们。”

江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是没想到还是故意出来偶遇？这变态还真是阴魂不散，就连隐藏副本也追得进来。

“斯特，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你们先下去。”

“好。”

斯特离开前，多看了江悦一眼，不知是不是在后悔没有早点动手除了她。

江悦有些僵硬地转动身子，结果一侧身鼻梁就擦着对方的衬衣领子而过，嗅到一股冷冽的山泉水味，倒是帮她冲淡了些地道里的潮湿霉气。

“咳，咳咳。”他的脸色本就带着孱白感，这下病气加身，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说起话也病恹恹的，“跟我来。”

江悦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一路进入这个基地最深处的漆黑殿宇，在其中某间平淡无奇的房间门前站定，她抬眼扫过花花绿绿与整座大殿装修风格都格格不入的窗户，狐疑了一瞬。

前面的人已经步入房间，站在里面望着她，“进来。”

江悦在余光瞥见地上的脚印时顿了顿，进了房间以后，她发现里面的环境很差，与殿里一样没什么摆设，而且柜子上还积了一层薄灰。

不由问：“你就住这儿啊？”

“哥哥也不叫了？”说完这话他好像又虚弱了两分，脸色也愈发苍白，以拳抵唇，想咳却没咳出来。

“江景泽！”江悦脸色微变，视线交汇的一瞬，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情绪化，略微调整至平淡后，才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说呢？”

他这具身体好像真的很差，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些遭不住，江景泽退了两步，在房间内唯一的木椅上落了座。

发出‘咯吱’声，这木椅似乎年代久远，有些不那么结实。

江悦淡淡地瞥了眼木椅，无情吐槽道：“你这首领混得可真惨！”

领地破破烂烂，住的地方也破破烂烂。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吗？”江景泽闷咳两声，又恢复了往日那笑眯眯地模样，“魔王统治时代。”

江悦眸光微动，细思片刻，抿着唇问：“所以，你们打不过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