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厉翻动着文件，裴镜凌凑过去看了一眼，排班是全天候的，就连晚上也都会有守卫兵交替着守城。
任厉和裴镜凌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记下这个点。
任厉把文件重新递还给那个人，他连忙问道：“大人，您觉得我们表现的怎么样？”
“还行。”任厉垂下眸子，语气低沉了几分，严肃地说道，“最近外面战事吃紧，这几天军部接到了一些情报，说是云城内有异动，说不定有混进来的内奸。
眯起眸子，厉声问道：“你们可有见过有谁进出过城门？要是不小心让军事机密泄露出去……”
长官立马站直身体，一脸严肃地说道：“报告大人！绝对没有！我们从封城开始，一直认真负责地把守着城门，没有让任何人进出！请少帅大人放心！”
“那城门牢固么？”任厉目光又凛冽了几分，“有没有可能那些内奸自己打开城门偷跑出去的可能？”
长官立刻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些木质阻拦，说道：“那些栏杆都是加固订做的，而且还是一次性的，如果被人破坏过了，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复原的了！”
“我们也都有认真站岗和定时检查，没有发现异常，请少帅大人放心！”
任厉神色不变，跟那位长官闲聊了几句后，又夸了几句，把他给打发了。
然后他和裴镜凌一起走近看了看那些人为加在城门前的阻拦，连成一片，确实如果要是被破坏了的话，不可能发现不了。
任厉和裴镜凌再稍微看了看城门附近的情况，没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然后又重新回到了车上。
“目前看来，城门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裴镜凌说道，“现在几点了？”
“三点多。”任厉掏出金表看了一眼，发动车子，“还要去城外看看么？”
裴镜凌点了点头：“走吧，稍微了解一下情况。”
任厉“嗯”了一声，掉头往回走。
因为这段路程他们已经经过一遍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再向来的时候那么高度关注了。
说起来，大多游戏副本都是玩家之间的对抗，很少会遇见有这么多npc、真实度还这么高的副本。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用担心ooc，也不用担心会突然出现什么异形之类的东西挡在前面。
在热闹的大街上开着车，入目都是各种各样的表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不像是在游戏里。
无端让两个人都有些放松。
裴镜凌枕着双臂趴在窗沿上，静静地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世界。
下午的太阳很是热烈，洒在裴镜凌白皙的脸上，为他的脸上增添了一抹红润。
有些刺眼的光线令裴镜凌眯起了双眸，任吹拂过来的微风玩弄着他的发丝，他慵懒如午后晒太阳的小猫。
任厉感受到了裴镜凌身上的宁静和温柔，莫名喜欢这种氛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淡声问道：“在想什么。”
“嗯？”裴镜凌稍起身看向任厉，笑了笑，“没想什么啊，就趁机会稍微放放空，放松一下。”
裴镜凌嘴角噙着笑，“厉哥哥，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在约会兜风。”
任厉看着外面这么热闹、充满了活力，仿佛不像是在游戏里，而是来到了一个充满人间烟火味的真实世界，心情也有点舒快。
听到裴镜凌的话，随口接道：“这种慢吞吞的老爷车，怕是兜不起风。”
“那倒也是。”
裴镜凌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悠远了些，轻轻摇头笑道，“想起我以前心脏不好的时候，每次出去玩，就只能做这种速度的车。”
任厉眉梢微动，转眸看了一眼裴镜凌，没说话。
裴镜凌眉眼弯弯，语气里带着怀念，笑道：“当时看到电视剧、电影里有主角开着跑车兜风、开赛车飙车玩漂移之类的情节，就会觉得他们好自由，看起来好酷，超级羡慕。”
任厉看着裴镜凌不似作伪的表情，看了一眼他的心口，迟疑地说道：“……所以你以前是真的有心脏病？”
“是真的啊。”裴镜凌语气无奈，“我都说过几次了，可是哥哥总是不相信我。”
任厉淡定地打了一盘方向盘，闲闲地说道：“狼来了。”
裴镜凌眨了眨眼：“那我亡羊补牢可以么？”
“可以啊。”任厉漆黑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把你瞒着我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就可以。”
裴镜凌微顿，收敛了几分笑意，撇了撇嘴说道：“那还是算了。”
任厉差点被他气笑了，似笑非笑地嘲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遮掩在瞒我的态度了。”
裴镜凌手打着撑，眼神微微闪烁，慵懒轻笑道：“反正已经够明显了，我遮掩有什么用吗？”
任厉看着裴镜凌，漆黑的眼眸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翻涌而出。
他身上充满了矛盾，“明显”是他有意的，“遮掩”也是他故意的。
任厉眼神幽邃，明明有很多话想问，最后也只不过沉声回了一句：“确实没什么用。”
裴镜凌转过头去，把视线重新投向窗外，眼神悠远。
随意捋了捋散在额边的头发，轻笑道：“所以啊……何必再多此一举。”
清冽的嗓音哑涩了几分，轻声道，“我可不想让哥哥本来就不敢确定的感情更退一步了。”
任厉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微微闪晃，一时没有接话。
裴镜凌说完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重新趴回窗沿，闭上眼沐浴阳光。
越过了岔路口，越往另一条路的方向去，就越偏离城中心，街道逐渐变得宽阔，气氛也逐渐变得冷清。
就好似车厢里也逐渐沉下来的气氛一样。
光影交织在任厉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明明没有和以前那样“起冲突”，但是他心里莫名发闷。
沉默了半晌儿，任厉抿了抿唇，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启唇喊道：“裴镜凌，不是‘不敢’。”
裴镜凌微顿，从臂弯里露出半边脸看向任厉：“嗯？”
任厉抓住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低了几分，语气认真无比，“你隐瞒我的事情太多了……我不喜欢有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你就像一个谜题，在我没有解开真相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确定’的事情。”
自己习惯掌控所有。
自己的性格如此，对一切不确定的因素都留有保守的态度。
在解密的时候，如果心里没有推出所有真相，自己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感情也一样。
而现在，裴镜凌就是自己心上最飘忽不定的存在。
明明是一句意味含糊不清的话，裴镜凌却立马懂了任厉话里的意思。
慢慢坐直身体，无声地看着任厉冷峻严肃的侧脸。
任厉感受到了裴镜凌的视线，绷了绷嘴角，还是没忍住，转眸去看他的反应。
裴镜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阳光映在他漂亮的墨眸里，将眼里的情绪变得模糊迷离。
裴镜凌看见任厉看向他后，微垂双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么安安静静、悄无声息的裴镜凌让任厉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了，顿了顿，最后选择把车子停在了一处没多少人的路边。
“裴镜凌……”
任厉刚探出手去想要抬起裴镜凌的下巴看看情况，手腕就猛地被裴镜凌一把握住。
任厉对裴镜凌并没有设防，直接被突然起身的裴镜凌猝不及防地压在了驾驶座靠背上。
“你干什么？！”
任厉看着裴镜凌，车内空间狭小，他又不敢随便挣动，怕伤到了他，只能任他按着。
裴镜凌身上气势陡然变得凛冽，强势地按着任厉的肩膀，靠近他，两个人的脸只差毫厘。
他的眼眸紧盯着任厉，墨色的瞳仁和白色的眼周，让他的桃花眸显得泾渭分明的清澈澄净。
看的任厉微怔。
裴镜凌清越的嗓音变得喑哑，低声道：“刚才的话算是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的回应么？”
任厉蹙起眉，他们实在是靠的太近了，裴镜凌的呼吸都倾洒到了他的脸上了。
他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冷香，仿佛在迷幻自己清醒的意识。
还没等任厉回答，裴镜凌就轻笑了一声，“厉哥哥，你难道觉得，你什么性格我还不够清楚么？”
任厉手心微微攥紧，脸上保持着冷峻严肃，沉声道，“那你应该也明白我刚才话里的意思了？”
“当然。”裴镜凌勾唇一笑，眉尾轻挑，“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如果我不把所有事情跟你说清楚，我们俩就没戏么。”
任厉冷声“嗯”了一声，推拒了他一把：“你明白就好，赶紧起……”
“但是我不接受。”
裴镜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任厉拧起眉，沉声道：“这不是你接不接受的问题，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对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一视同仁。”
裴镜凌笑了笑，伸出手，抚上任厉的脸，手指轻轻从他脸侧滑过，来到他的唇上，指尖一下一下地轻轻点着。
“我当然知道。”
裴镜凌轻轻撩起眼尾，桃花眸此刻亮的摄人心魄，红唇轻启：“所以，厉哥哥……”
微凉柔嫩的唇瓣轻轻印上任厉的唇角，含糊湿缠地低喃道，“我偏要做你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