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夜答应下来，跟着路玄秋走进洞府。

这座山洞内倒是有许多宽敞的洞厅，红木家具古色古香，地上却铺了木地板和中亚风格的地毯，墙角摆着贵妃椅，看得出一点民国时期的风格。

他旋即想到，老掌门是清末的人，大概这些东西都是他年轻时置下的。

江寄夜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拍摄，路玄秋也并不管，径自在前面带路。两人一天魔转过空阔的大厅和走廊，登上长长的台阶，最终停在了一座宽阔的中式大门前。

房门自动敞开，里面传来一道还算得上年轻有力的声音。

“江掌门，请进。”

屋内灵气涌动，一名须发皆白、脸庞却十分光滑的老修士正低头折着筮草，身后左右有三个年轻修士侍立两旁。

路玄秋走回去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神情平静谦卑。

老掌门仿佛没看到刚回自己身边的弟子，也没看到进门的江寄夜，专注地从掌中抽出的筮草被随意扔在地上。地上已堆起了一小堆细草，剩下寥寥几根还被夹在他指间，一根根被扔到地面。

房间里的玄音宗弟子们倒是都抬着头，好奇而警惕地看着江寄夜。

江掌门反手摸了摸扣在腕上的那只冰凉的手，那手便滑下去握住他的手掌，给他注入了正面硬抗金丹真人的力量和勇气。

老掌门不说话，就由他这个新掌门说点什么吧。

“我今天来，首先是为了感谢真人把玄音宗送给了我。其次，希望老掌门把其他该属于掌门的东西交接给我，然后就配合调查吧。”

他刚说出索要玄音宗物品的时候，屋里那几个修士眼里便迸发出紧张和仇恨的光彩。

世周真人捻着最后两茎筮草，慢慢站起身来：“若我卜得没错，江掌门是铁了心要出卖宗门，报复老朽欺瞒之过了？”

江寄夜摇摇头：“老掌门把玄音宗教给我，有什么过呢。我只不过是配合警方和修真局行动，希望能抓住罪犯而已。”

屋内的几名修士脸色大迹，简直想拿出法器来剑指江寄夜，让他收回刚才的话。

老掌门倒是很平和地问：“江掌门这么努力把本派机秘上交国家，就不怕人家拿了秘境，把你这个真正主人和我玄音宗内外无数弟子排挤出去么？”

江寄夜笑道：“老掌门当初也是这么轻易地把山门拱手让给我的，怎么现倒嫌我觉悟高了？”

“老掌门将宗门让给我的义举和我愿意将宗门秘境上交国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

他是为了传承玄音宗才做了一点有悖良心的事，江寄夜却是要断了本门三千年的传承。

他体内灵气流转，开口便换了嗓音，庄严地问道：“这秘境自古以来就是我玄音宗之地，江掌门为何执意将本属于自家门派的东西一次次拿出来付予外人？”

江寄夜比他更严肃地反问：“什么是自家门派的？什么是自古以来？玄音宗自古以来便是华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玄音宗内秘境皆为国土，国土开发当然要请官方介入！”

他看了一眼表，朝老掌门笑了笑：“我进来就是为了通知这事。正事谈完，我也该跟老掌门说说私事了——我继任玄音宗数月，掌门传承却不全，期望老掌门给我补上该有的东西。”

老掌门对这个问题准备得十分充分，笑着说：“我派历代掌门都有印信为凭。但我与弟子们还在人世，修行、捉人，处处都要用掌门印信，须臾离它不得。”

江掌门坐拥玄音山宗门，尚不知足么？

江寄夜缓缓问道：“我该知足？”

“为何不知足？”

“你有了玄音宗，为何还不知足？”

“为何还要出卖宗门秘境？”

世周真人没有开口，他背后的弟子倒倒是愤愤不平地替师父质问他：“你原本只是个普通人，若不是师父赐你掌门之位，你岂会有今天!”

江寄夜听着他们的指责，神色反而愈发平静，淡淡道：“原来真人是这么教弟子的。”

世周真人轻轻摇头，挥手制止弟子，真挚地劝他：“我虽不是你师父，但也算引你入道入门之人。你我本是同气连枝，一门同道，江掌门不必处处提防将我们这些在外流寓之人。”

江寄夜嘲讽地说了声：“哦？”

“既然咱们同气连枝，情同师徒，那本座有一件事要请真人与诸位师兄师姐帮忙，真人必定不会拒绝吧？”

什么事？

世周真人谅他入道不久没什么难得住人的问题，默许了这声请求。

江寄夜笑道：“都是老掌门的本行——我有一个人受困于本派法术，想请老掌门与师兄师姐们帮忙解开。若能在你们帮助下解开，我就不再来讨要玄音宗。”

这有何难？

不知那人是怎么受困的？

“就是这么受困的。”

一座高达一米九几的白玉雕像自空中出现，轻轻压在地毯上，压得地板地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江寄夜手腕忽然被人松开，而在那尊玉雕面上，渐渐浮起一层与雕像一模一样的、神情却要鲜活得多的人脸。

作者有话要说：有虫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