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了?”
贺文州回过神来,感觉眼前有一道黑影在不停晃动,定睛一瞧,发现却是夏亦姝举着手在他眼前来回摆动。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过一尺,一呼一吸间,贺文州能闻到从女子身上飘来的清香,像外面草木的味道,很好闻。
“喂,你怎么不说话?”
女子的声音带着恼怒,显然被他木头模样给气着了。
贺文州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此时似乎离得太近,于是上身连忙往后退了几寸,直至背后抵上潮湿阴冷的山壁,再无退路。
他挥去脑海里纷杂的念头,又在心中念了好几遍圣人之言,这才若无其事道,
“娘子见谅,文州一时想事情想入了神,不由有些怠慢......”
夏亦姝见他说话突然变得文邹邹,心内觉得有些奇怪。
方才她说完那番话后,便见他顿时如老僧入了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也知晓有些事情不是因他人三两句话便能改变自身想法,所以有时候需得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但她却没想到,为了让这小公子化解心结,她自己得挨冷受冻。
如今时节已近秋,空气渐渐添了凉意,再加上此地背阴而生,又遇上雨后,周身阴冷之气便如饕餮般一点点啃噬她身上的暖意。
于是她便想唤醒贺文州,告知离去之事,不想这人竟如木头一般,三番两次也不答话。
感受周身愈来愈重的寒意,夏亦姝不禁打了个哆嗦,嘴上随意道,
“无事.......三公子,我这边还有事,想先一步离去.......”
贺文州见她缩着颈子,浑身打着颤,似不耐此间凉意,遂下意识起身,欲解下身上外衫。
但手刚触上衣襟,却发觉此举实在不妥,遂顿时歇下心思。
于是身子往右侧了一下,为她挡住深处刮来的暗风,同时面上再表愧意。
“姝娘子自去吧,今日文州有所烦扰,还望姝娘子不要见怪.......”
“而且也多亏姝娘子的小故事,文州想通了一些事,此情文州定会铭记在心。”
见他态度如此郑重,夏亦姝内心既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高兴。
她本是随手一帮,不想竟真起到了效果。
于是她嫣然一笑,灿烂的笑容晃花了贺文州的眼。
“你想通了便好,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用放在心上。”
见他还想再说什么,夏亦姝连忙止住他,
“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回去了。”
贺文州闻言只能作罢,看着她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直至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洞口。
她走之后那股好闻的草木清香似乎也随之消失。
重回到阳光之下,夏亦姝觉得周身笼罩的阴冷气息顿时消散不少。
也不知贺文州是如何忍得下在那阴森森的假山里呆那么久。
夏亦姝远眺天边,见远处阴云散开,粉霞满天,绚丽夕阳覆盖大地,令万物披了一层耀目暖晕。
看着眼前之景,夏亦姝心胸前所未有的开阔。
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所担心的,所烦躁的,都不是什么事。
只要人活着,一切便还有希望。
她开始循着记忆往回走,渐渐便见庭院游廊,一路上她尽量都避着人走,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正走至一处月亮门,忽闻前方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夏亦姝连忙四下张望,见左侧有一樟树树身粗壮,正好可躲一人,遂迅速往樟树后躲去。
虽不知前方具体是什么人,但还是躲着为好,免得撞上什么熟人反而显得尴尬。
思索之时,见青石路上走来两位丫鬟打扮的女子。
夏亦姝定睛一瞧,发现其中一位正是她今日遍换不得的红缨。
而另一位丫鬟她看着面生,估计是红缨相识的好姐妹。
两人说说走走,谈话声若有若无传了过来。
“欸,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是红缨的好姐妹。
“枝儿,我也正要与你说这件事......”,红缨回她。
“其实我近日感觉主子有些变化,她性子变得比以往更为懒散,好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且因嗓子原因,主子现在也无法练曲,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恢复好,我想了解她的病情,可主子只说在休养,到底什么时候休养好也不给个准话,真是愁死人了!”
说到这,红缨明显懊恼起夏亦姝来。
“欸,你说是不是因为姝娘子突然唱不了曲了,所以她才弄了这一出?”枝儿半是好奇半是猜测道。
“不可能!”红缨被吓了一跳,“突然不能唱曲了......感觉这没有因由啊......不过我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听主子开嗓了,可她平时说话时这嗓音又正常得很......”
“我看姝娘子是不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上了身,这才突然不能唱曲了......那些话本子里不是写了有人因被妖精鬼怪上身,进而性情大变吗?”
枝儿说完还兀自笑了会。
见身边许久没有回音,枝儿不由奇怪地看向红缨,却见她面色沉得滴水。
“阿缨,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