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昼身穿着围裙,橡胶手套破了口,手上黏糊糊沾了不少菜汤和油。
相比于薄瑾屹,可谓是相当狼狈。
可面对这高高在上的不速之客,池昼身上没有任何局促害怕的表现,兀自打水洗手。
自来水冰凉,配合着廉价洗洁精,池昼任其冲掉手上的污渍,身后传来男人凉薄的嗓音。
“生意看着挺不错的,一个月能挣多少?”
池昼没回答,洗手水倒掉,擦手,脱围裙,忙完所有事,才走到薄瑾屹对面。
他目光平平看着对方,明知对方羞辱,却不放在心上。
“薄先生纡尊降贵,找我有什么事?”
薄瑾屹并没有因为池昼的怠慢无礼而动怒,“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稚宁常来的地方,见见她认识的人。”
“你现在见到了。”
“确实见到了。”
薄瑾屹态度平和,隽雅斯文,嘴角甚至始终含笑,可就是能随时随地让人感受到他的那份蔑视。
站在门口的助理得了吩咐进来,拎进来一个袋子。
薄瑾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扔到池昼对面的桌上。
“这条围巾,是你的吧。”
池昼一眼认出了这是昨晚他给稚宁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化,但很快复归平静。
“是我给她的,她帮了我母亲,围巾是我母亲对她的感谢。”
薄瑾屹哼出一声讥讽的轻笑,“这话骗骗她就行了。”
随即道:“池昼,母亲池颂,赵寻锋弃养在外多年的私生子,妹妹池雅因病早亡,外祖父池浔南在世时曾任京大政治科学院院长,外祖母高葶曾在国家办公厅就职,前途赫赫,可惜两位都没有颐养天年的福分。”
“至于你家的债务——”
这并非是件难解决的事,薄瑾屹点到即止,“不知道,我有没有说错什么?”
显而易见的威胁,池昼听完气定神闲,反问:“薄先生,你拿走围巾,她知道吗?”
薄瑾屹很欣赏池昼,不论是头脑还是胆色。
池昼近来一连串反击赵家的举措,被助理整理在册,拿到手的那一刻,说实话,薄瑾屹有那么一些惊艳。
天才薄瑾屹见过不少,能做到绝地反击、置之死地而生的更不在少数,可能给他惊艳感觉的人却不多,池昼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原本不出十年,赵家必定要跌出三大家族的队伍,现在看来,倒是有了一丝回缓的余地。
当然,前提是赵老爷子有那个本事给这狼崽子拴上链子。
可认可惊艳,并不代表薄瑾屹就看得起池昼。
薄瑾屹笑容得体,“你可以去问问她知不知道,但在这之前,我需要先告诉你一件事。”
在薄瑾屹身上,池昼感觉到了天生狩猎者对猎物稳操胜券般的掌控和压制。
今天之前,池昼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孤注一掷,没了对死亡的恐惧,常感麻木。
他生平唯一的目标,就是扳倒赵家,可现在,他遇到了除了赵家之外,第二个能让他提起兴致对抗的人。
遇到强敌而激发的兴奋在血液里奔走扩散。
薄瑾屹果真名不虚传。
“怎么?不倒杯茶吗,咱们慢慢说。”
薄瑾屹拉开座椅坐下。
池昼迎着对方戏谑的眼神,笑了声,“只要薄先生喝得下去。”
池昼走到破旧的饮水机边,不多时,端着纸杯回来,里面是冰冷的直饮水。
“慢用。”
薄瑾屹来者不拒,端起纸杯,轻抿一口,似在品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