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完成了家族的使命。我将莫朋央父亲的骨灰,放入了陵墓的空棺材之中。之后,我就带着父亲的遗体,和莫晚霜回到了莫府。”说到这里,况当叹了口气,“不过,莫晚霜在向我道别的时候,却说了一句让我寝食难安的话。她说,她忍不住吃下了一朵蘑菇,而那朵蘑菇是长在水银湖的边缘石缝之中的。”
“隐患虽然已经埋下,但后面的时光,却没有出现任何不妥之处。莫晚霜常常到血海镇来找我,非让我教她催魔之术。古怪的是,明明莫晚霜体内没有天佛的法相。但是,她用笔在双手画下的玄天悲悯法阵,却能展现出微弱的效果。她甚至能直接控制三阶以下的血魔,而不用借助法器的力量。总而言之,我常常把她当做好用的道具,让她参与到我的催魔事业之中。不过,十四岁之后,她突然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也曾经向莫朋央问过,莫晚霜为什么不来找我了。但是,莫朋央给了我很好的答案——孩子大了,也是时候找个婆家了,不能让她整天打打杀杀吧。”况当说道,“后来的四年时间里,我走遍了全国各地,催魔顺便伏妖。钱和名都有了,却总是觉得空空落落的。这里我想要给自己辩解一下,不要看我现在一副人到中年的模样,其实,我也就二十四岁,比莫晚霜大上四岁罢了。或许,是经常在烈日中暴晒,皮肤状态才会这么糟糕吧!”
“简而言之,当我在莫朋央的邀请下,再次来到莫府之后,我看到了十八岁的莫晚霜。她优雅的动作,酒红色的长裙,真的深深吸引了我。果然,女孩子只要不打打杀杀,就会充满了令人想要去保护她的欲望。当时,我就下定了心意,要在完成莫朋央的委托之后,请媒婆来向莫家帮我娶走莫晚霜。当晚,莫晚霜走入了我的客房,问我,这么长的时间有没有挂念她。我告诉她,如果我此刻就离开莫府的话,我就会更加挂念了。她给了我一把漂亮的木梳,如果我没有理解错,那就是定情的信物了。”况当愁眉苦脸地说道,“就是这一颗春意萌动的心脏,令我忽略了此行最大的异样。自始至终,莫朋央都没有告诉过我,到底让我来京城做什么?他只是说,你可以去看看京城最近的死亡案子,是不是和血魔有关。他说话的样子,似乎是一无所知,只是关心民众的生死那样。没想到,就是这一次的催魔之行,令我陷入了最大的困顿之中。”
“我在京城四下打听之后,发现了问题所在。最近,很多民众的家里,都出现了古怪的死者。他们全身没有任何的伤痕,却还是死在了家中。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曾经在死前,登上过游船去过大运河。那是连接京城与最南端雁南州的运河,长期有一趟从京城开往第二站原州的游船,提供给游客。为了查明真相,我再次和莫晚霜同行,登上了游船。”况当说道,“这艘游船相当的大,甲板上是歌舞表演。最上层是餐厅和茶馆,中间层是客房,而最下层则是赌坊。莫晚霜问我,是不是很喜欢那些女人的歌舞表演。我不小心点了点头,结果,她就换上了她们的服装,走入了其中参与了表演。她身体的动作和姿态,比起其他庸脂俗粉来说,更加引人入胜。我甚至感觉不到了时间,只发觉她牵着我的手,走进了客房,并且吻过了我的嘴唇。还需要我表演什么吗?她当时如此问我。之后,我只看到了薄纱制成的衣裙 ,在我的床边缓缓落下。妈的,我的人生,为什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去催魔?那是我第一次,对我的人生感到了质疑。”
“于是,当晚的游船上,出现了三名没有伤痕的死者。”况当继续说道,“醒来以后,莫晚霜躺在我的身旁,一个劲的哭。我本来还以为,是我们昨晚的行为之后,莫晚霜后悔了。然而,她却耳边说道,要是你能早一点和我在一起,或许就不会这样了。我才终于明白了,莫晚霜哭泣的原因。她总是在夜晚的梦里,帮助别人实现愿望。等她醒来之后,周围就总是有人死亡。那些死者,竟然就是自己梦里见到的人。”
“我当然觉得,这些事情只是巧合啦!”况当说道,“怎料,当我和莫晚霜一起,来到赌坊之中查案的时候,怪事就发生了。昨天的三名死者,都是赌坊的赌徒。他们三人突然赌运昌隆,大发横财之后,却猝然离世了。我本来也怀疑过,是不是赌坊做了什么手脚。然而,赌坊的负责人春姐却告诉我,她非常希望赌徒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只要不是出老千,她根本毫不在乎。因为有人赢了,就有人会输,他们赌坊最重要的赚头是抽成,而不是输赢。离开赌坊的时候,一个赌徒竟然认出了莫晚霜的脸。赌徒说道,昨晚那家伙赢钱,都是你带来的好运对吗?那家伙本来一直输,但是你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输过。而春姐也告诉我,这已经不是莫晚霜第一次来到游船上了。”
“回到了京城,莫晚霜警告我。如果她说要实现我的愿望,我就一定不能答应。”况当说道,“她曾经在梦里,完成过园丁家孩子的愿望,让他住进了一个巨大的树屋中。之后,孩子就死在了树屋里。除此之外,厨娘的愿望,表叔的愿望,管家的愿望,她都一一实现过,结果就是,这些人通通死在了家里。一开始,她也相信是巧合。但是,死的人多了起来,她又无法控制梦中的自己。于是,她乘上了游船,想要让这些死亡,远离自己的家族。但是,杀死这些赌徒,却让她感到了同样的痛苦。她甚至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母亲,因为,她似乎在某个梦里,曾经实现过母亲的愿望。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美好与杀戮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