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鹤笔记(她与灯)_第7章 伤鹤芙蓉(六)(1 / 2)_观鹤笔记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7章 伤鹤芙蓉(六)(1 / 2)

观鹤笔记 她与灯 4756 字 1个月前

杨伦试图找些话来解释。

        但却见杨婉冲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不救就不救吧。”

        她没忍住吐了个嘈,干嘛咒你妹妹死。”说完之后甚至还有点想告诉他,他妹应该真的死了。

        李善趁着杨伦被抵得没说话,赶紧上来,搀着杨婉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弯腰亲自替她拍雪尘,“哎哟,我这儿……我这儿得去给三姑娘拿件斗篷来,看三姑娘的手冻的,要是宁妃娘娘知道,三姑娘在我们这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可真是升不了天了。”

        杨伦看杨婉一直摁着脖子,这才注意到她全身都是乱七八糟的擦伤。

        “怎么弄的?”

        他说着抓起杨婉的手臂。

        杨婉回想起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好像是躺在一片干草堆里。头顶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土坡,坡上的作物有被压碾过的痕迹。这个叫“杨婉”的姑娘应该是失足从坡顶摔下来的。

        “从坡上摔下来伤的。”

        她照实说,用力把手抽了回来,扯了扯手腕上的袖子盖住手臂上的皮肤,“对不起啊,摔到了脖子,要是再摔狠点,可能就死了。”

        杨伦被踩到了痛点,神情一愣,“你怎么说话!”

        杨婉没吭声。

        眼前这个人是“杨婉”的哥哥,但不是她的哥哥。

        她的亲哥可是二十一世纪的it大佬,虽然没事就知道拼命给她介绍秃头对象,但毕竟一起相爱相杀了快三十年,她在他哥面前想说什么都可以。

        杨伦只是史料里大段大段的履历和政绩文字,对杨婉来说,完全没有人情温度。

        杨婉此时尚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毕竟人家兄妹之间,原本应该也有他们自己的情分,没道理因为她莫名其妙地穿了过来,就私自做主,给人全挑断了。

        于是她也只能像之前的邓瑛一样,暂时沉默。

        拢紧身上的衣衫,悄悄摁着将才被他抓痛的地方,冷不防呛到了雪气儿,一下子咳得耸起了肩背。

        杨伦本来就觉得,将才因为自己气过头,把话也说过了,现在又听说她从山上摔下来,还伤到了脖子,心里开始暗悔。

        他以前是杨婉的保护神。

        家里的姊妹虽然不少,但他最疼的一直都是杨婉。

        这个妹妹的性情一直很好,小的时候从来不跟其他的姊妹闹,安安静静地跟着他玩,白日送他去家塾里上学,有的时候还拿着母亲做的糕饼在家塾外面等他。长大了以后也很听杨伦的话,杨老太爷最初要把她许配给张洛的时候,她不是很愿意,但杨伦跟她说了一回,她就听了。

        这一次她在灵谷寺失踪了半个月,连杨伦的母亲都觉得不中用了,只有杨伦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心在灵谷寺外面到处翻腾。然而如今见到了,她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杨伦心里不免疑惑,然,现而今这光景,她不过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杨伦迫使自己放缓语气,“过来,把斗篷拿去。”

        杨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站着没动。

        杨伦没办法,只好自己脱下斗篷给她裹上。

        “跟我回去。”

        “等一下。”

        她居然还敢反抗,杨伦额头青筋暴起,强忍下怒火,压住声音,“母亲在家为你把眼睛都要哭坏了,你还要做什么?”

        杨婉转过身朝刑室看去,“我想跟他说一句话。”

        杨伦拧着她的胳膊就往后拖,“不准去!”

        杨婉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拼命地想从中挣脱,

        “就说一句,说了我就跟你走。”

        杨伦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断了。

        “不准!”

        “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杨伦脚下一顿,人也顿时哑了。

        和其他落井下石的人不一样,从邓颐满门被斩首至今,杨伦一直没敢认真地去想邓瑛当下的处境,一方面是为了避嫌,一方面是个人惭愧。邓瑛无罪,所受的刑责过于残忍,这些他心里是明白的,但能做的却只有给李善塞一锭连原因都不敢说的银子。

        交游之谊要靠阉人去猜,杨伦觉得自己也没比那些个落井下石的人好到哪里去。

        如今,在与邓瑛一门相隔的雪地里,冷不丁被杨婉这样问,不禁羞愤难耐,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婉看着他逐渐放软的眼神,也放低了声音。

        “我不进去,就隔着窗户跟他说,行吧。”

        杨伦没言语。

        杨婉当他是默认了,趁着他发愣,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裹着斗篷转身朝刑室跑去。

        刑室的门已经被李善给关上了,杨婉只能靠近墙边,踮起脚扒在邓瑛榻边的窗台上。

        “邓瑛。”

        她朝窗内喊了一声。

        邓瑛抬起头,窗纸上只有一道的淡淡的影子。

        “将才杨伦……那个我哥在外面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他其实大多听到了,但还是对杨婉说了一句“没有。”

        杨婉把脚踮得更高些,“别的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不过你记着我说的啊,是朝廷羞于面对你,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邓瑛尽量仰起脖子,朝她应了一声。

        “好。”

        杨婉弯腰搬来两块石头垫在脚下,踩着趴到窗台上。

        “你的手能抬起来吗?”

        邓瑛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之前被捆绑的痕迹也还在。

        他试着捏握,一阵酥麻之感流通整只手臂,不过知觉也跟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