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醒了。”他神[se]莫辨,气压明显低了下来。
狸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干笑着解释:“其、其实也没醒太久,就帝君去找舟明仙君那会儿醒的,估计是因为天[se]太晚,便没有过来叨扰。”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没底气,毕竟身份在那里,她是婢女也好冥妃也好,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该来见过非寂。
果然,非寂看也不看他一眼。
狸奴默默擦了把汗,直接去了小破院。
冥域的四季不甚分明,但立秋之后,白天虽然还是沉闷,晚上却是越来越凉了。无妄阁顶层的寝房里静静悄悄,平[ri]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也不亮了,只余一些魔气幻化的月光照在窗上。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偷偷跑来的流景连忙扶住门,硬生生从还不大的门缝里挤进来,这才又慢慢把门关上。
有惊无险地开门关门之后,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脱了外衣和鞋袜便要往床上爬,结果刚一只脚刚踩上床边,黑暗中便传来凉凉的声音:“本座让你上来了?”
流景一僵,笑了:“帝君,你什么时候醒的?”
非寂不语,黑暗中坐起身来,一甩衣袖屋里便亮如白昼。
流景眯了一下眼睛,等适应了才重新看向他。
解了情毒之后的他气[se]比之前好一些,双眸也不复懒倦疲惫,整个人都如同一把刚开锋的利剑,即便什么都不做,都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沉凉气息。
“你来做什么?”非寂淡淡问。
流景歪头:“来看帝君呀,本来想等明[ri]清晨再来,可一躺到床上才发现,我是一刻钟也等不了了,所以只能趁不利台防护大阵开启前来一趟。”
“狸奴让你来的。”非寂不客气戳穿。
流景乐了:“帝君聪明。”
“你还敢承认,”非寂眼神顿时冷了,“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你?”
“就是醒了之后没及时来见帝君而已,也没到要打要杀的地步吧,更何况……”流景握住他的手,哄孩子一般在自己脸上蹭了蹭,“更何况我们已经定情,关系今非昔比,帝君肯定舍不得的对吧?”
“谁与你定情了。”非寂将手[chou]出来,周身的气压没那么低了。
流景想笑,却只能忍着,一脸冤枉地看着他:“帝君打算不认账?”
“本就是没有的事。”非寂慵懒抬眸。
流景也不在意,很快便换了话题:“帝君的修为恢复几成了?”
非寂靠在枕头上,无声地看着她。
山不来就她,她便去就山,流景干脆直接握住他的手,要输一点灵力去探探虚实,结果灵力刚从指尖溢出,便被他强行堵了回来,堵得她没忍住打了个嗝,等她再尝试时,发现识海空空[dang][dang],半点灵力都没有了。
“……你把我灵力锁了?”她不可置信。
非寂眼神淡漠:“管不住自己的手,不该锁?”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恢复多少……你不想被看直说就是,何必锁我灵力呢。”流景十分冤枉。
非寂扫了她一眼,直接躺下闭上眼睛。
“你给我解开再睡,”流景去拉他,结果这人理都不理她,她当即扑过去手脚并用缠上他,“你给我解开给我解开给我解开!我就这点灵力了你还给我锁住,你还有没有良心……”
话没说完,喉咙突然发不出声音了,人一瞬出现在床边的地上。
流景:“……”修为恢复了不起啊。
她一脸郁闷坐在地上,知道说不出话干脆就不说了。
非寂眼眸微动,沉默片刻后开[kou]:“无尽因为你,如今变得挑食了,你该不该罚?”
流景无语,心想无尽挑食也不是一两天了,你身为主人现在才知道,怎么好意思罚她。
“桌上的茶和茶点多久没换了,你身为本座的……”婢女二字到了唇边,非寂顿了顿,直接略过了,“玩忽职守,是不是也该罚?”
流景这回看向他了,一双眼睛清凌凌的,还在无声抗议他锁自己灵力的事。
非寂别开脸:“只是不能用灵力,但不影响你修炼,若你安分,十[ri]之后,本座自会帮你解开。”
说罢,他再次与她对视,“但你若继续闹,本座便锁你一辈子。”
流景沉默片刻,乖乖点了点头,非寂神[se]微缓,顺手解了她的禁言咒。
流景清了清嗓子,确定自己又能发出声音后,拍拍身上的尘土便回到床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给他。
非寂接过布包打开,便看到几颗果脯在里面躺着。
“狸奴说你试了好多果脯,没一个满意的,不如尝尝我的?”她笑道。
非寂随意拿起一颗吃了,甜意瞬间在舌尖蔓延。
“如何?”流景立刻问。
非寂:“一般。”
“比狸奴拿的那些呢?”流景追问。
非寂扫了她一眼:“略强一点。”
流景当即冷呵一声:“这几块是我从水榭里拿的,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找茬。”
非寂:“……”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慢悠悠开[kou],“看来,你是真想被锁一辈子。”
流景顿了顿,朝他抛个媚眼:“帝君舍得吗?”
“为何不舍得?你先前骗本座的事,本座还未与你计较。”没有睡意,索[xing]翻翻旧账。
流景轻咳一声:“我之前说的可都是实话,帝君的确喜欢[ri][ri]夜夜缠着我,我身上那些痕迹也的确是帝君留下的不假,至于别的……我没说什么,但您非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罢,便等着非寂反驳或罚她,谁知非寂竟然什么都没说,一副被她说服了的样子。
……这么好说话?流景眼眸微动,与非寂对视片刻后突然倾身靠近,非寂捏着枕头边的手指一停,便看到她停在了距离自己只有一寸的地方,鼻尖稍有不慎便会轻轻擦到。
流景勾起唇角,神秘兮兮地问:“帝君,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非寂呼吸突然变得缓慢。
“……送的镯子?”流景举起他的右手,衣袖顺着胳膊下滑,露出蛇纹方镯。
非寂将手[chou]回来:“想多了,忘摘了而已。”
“怎么可能,我灵力有限,这东西早该变回原样了,但如今还维持极好,分明是又有人往里注入了灵力。”流景并未上当。
非寂神[se]淡淡,直接躺下:“都说你想多了。”
“这纹路都比之前清晰了,宝石也更亮些,说明输灵力的人修为不在我之下,”流景再次抓住他的手,“帝君,你不会是太喜欢这东西,所以……”
话没说完声音再次消失,流景扯了一下唇角,默默戳了戳他的胳膊。
非寂面无表情看过来:“还吵吗?”
流景乖乖摇头。
非寂这才解除禁制。
“恃强凌弱了不起哦……”流景嘟囔一句,非寂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假装无事发生,躺下一个翻滚到墙边。
非寂这张床又宽又大,平[ri]流景为了恢复识海,只要有机会跟他躺一起,便会紧紧贴着他,今[ri]贴着墙根睡时,两人中间顿时隔出了将近一米的距离。
非寂打个响指,屋里的光亮便熄了,一直贴墙的人迟迟没有回来,他刚刚生出的几分好心情再次被破坏,板着脸便睡了过去。
寝房里再次恢复安静,流景默默调动灵力未果,黑暗中无声叹息。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时,流景便醒了,侧目看一眼还在睡的非寂,便静悄悄离开了。等她一走,原本[shu]睡的非寂便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他无端生出一股烦闷,沉着脸一言不发。流景偷偷跑回来时,看到他已经醒了,顿时吓一跳:“帝君,怎么醒这么早?”
非寂没想到她还会回来,沉默片刻后问:“你呢?”
“我去给帝君拿新的茶和茶点呀,”流景将东西放到桌上,“帝君昨夜不是嫌我不按时更换茶点嘛,我便想着以后都勤快点。”
非寂的视线落在果脯上:“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拿这些?”
当然不是,是因为怕遇见舟明,所以想趁都还没醒早点离开而已,但走出去之后想到某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为免自己不告而别惹他生气,所以她又折回来了。
流景轻笑:“对呀,为了让帝君开心嘛。”
“一盘果脯,有什么可开心的,”非寂扫了她一眼,“[ri]后隔[ri]更换一次即可,免得打扰本座休息。”
“是,帝君。”流景当即答应。
非寂突然不说话了。
流景见他坐在床上不动,想了想道:“那您继续歇着,我先出去?”
“出去做什么?”非寂抬眸。
流景没想到他还会接着问,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出去散步,一[ri]之计在于晨,清早散步有助于凝神静气休养生息,帝君要一起来吗?”
“嗯。”
……嗯?流景惊讶抬头,非寂已经收拾好了,神[se]淡淡往外走去。
流景:“……”[chou]哪门子的疯呢?
自己顺[kou]一说,人家还当真了,流景只好追上去:“帝君,不利台的景致看太久,都有些腻了,不如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非寂看她一眼:“嗯。”
今天的帝君有点好说话哦。流景挑了挑眉:“帝君,我识海修复缓慢,想再多要些灵药可以吗?”
“去找狸奴。”
“多谢帝君……我家那表弟做杂役实在辛苦,要不给他往上提一提,做个管事?”
“去找无祭司。”
“好嘞!那您顺便帮我把灵力解开?”流景顺势提出。
非寂停下脚步,凉凉看她一眼。
流景不干了,直接朝他身上跳去,非寂身形微动想躲开,双手却牢牢将人接住。
“帝君!我真的很不喜欢被锁着,求求你帮我解开吧!帝君帝君帝君……”流景哀嚎着,手脚并用紧紧扒在他身上,声音顿时引来不少人注意。
非寂无语:“滚下去。”
“我不!帝君今天要不答应,我就不下去!”流景说着,叭的在他脸上亲一[kou],“我还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白[ri]宣[yin]的昏君。”
非寂呼吸一顿,被亲过的地方仿佛着了火:“下去,别胡闹。”
流景冷笑一声,又亲他一[kou]。
非寂:“……”
流景揽紧他的脖子继续哼哼唧唧,正思索要不要再加大火力时,一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她:“……”
非寂感觉到怀里人的一僵,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舟明一袭青衣,轻轻抚了一下躁动的衣袖,一脸无辜:“两位真是好兴致啊。”
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