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阮伯灵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仿佛就是早上起床有几根翘起的头发,他随手压了压,站起来对余侠说:“余先生,有没有绳子?”
余侠听到声音,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抖着手掏出一把救生绳,给阮伯灵递过去。
阮伯灵却没接,而是说:“把他们三个捆起来。”
“啊!有必要这样吗?”余侠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阮伯灵说:“有必要,到时你就明白了。”
余侠现在有点怵阮伯灵,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温和客气的语气,可他知道的阮伯灵已经不是之前的良善大佬了。
他不敢再说‘不’,只能干起了他人生第一次捆人。
阮伯灵还指点地说:“余先生,要捆紧一点。”
“我没捆过!”
“我也没有。”
然后,两人在余侠操作,阮伯灵指导,被捆三人的叫喊下,终于将三人背靠背的捆在了一起。
余侠坐在地上刚喘了几口气,被捆的岳千帆三人像是打了兴奋剂,突然发狂一般地挣扎起来。
三人狂躁地抖动起身体,双眼冒着黑气,龇牙裂嘴地对着他们吼叫,仿佛要挣断绳子咬人。
余侠猛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自言道:“果然大佬说的都是对的。”
再也不会质疑大佬了。
阮伯灵看到的不只是三人眼睛冒黑气,浑身都被仿佛有实体的阴气缠满。
这时月光照进来落地窗外,突然响起一个诡异的声音。
“该死了,该死了——”
这声音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喉咙被割破了,发出来最后的喊声。
余侠这才发现雨停了,伸长脖子往窗外看去,看到了一只乌鸦。
乌鸦的翅膀根本没动,一上一下地往前‘飞’,就像是皮影戏里的不会动的鸟。
他顿时浑身一抖,惊恐地说:“那个,那个是报死鸟,一出现,所有人都会被杀!大佬,你快看!”
阮伯灵转头往窗外看去,不过他看的乌鸦不是在‘飞’,而是一个枯瘦的老人,或者叫老人模样的鬼,正用手举着一只乌鸦尸体,沿着窗外走过去。
声音也是老鬼发出来的,老鬼真的喉咙被割破了,脖子下满是血迹,一张口就有液体从喉咙破口喷出来。
“大,大佬,你看到了什么?”余侠颤抖地问。
阮伯灵说:“一只老鬼举着乌鸦在喊‘该死了’。”
“什么鬼举着乌——”
余侠话没说完,大门响起‘咯吱’的声音。他看过去,半开的大门竟然平白无故地自己开始关门。
他颤抖地问阮伯灵,“大佬,是不是鬼来了。”
“嗯。”阮伯灵表情毫无波动。
余侠更加害怕,偏偏在这时发现万竞山不见了,“那个抽烟的男的不见了。”
“早不见了。”阮伯灵仍然风轻云淡的表情,顿了一下突然说:“它来了。”
突然,房子里里回荡起一串歌声,一个女人愉快的歌声。
“找呀找呀,找孩子。
找到一个小孩子。
切个手,砍个头。
吃了这个好孩子。”
用最轻快的旋律,唱最恐怖的歌,在孤岛废弃的空房子里,恐怖感加了一万点。
余侠双腿发抖,想哭想找妈妈,却看到一团黑影出现在楼梯口,伸展出人的形状,趴在地上,朝他们爬过来,很像刚才的干尸鬼。
鬼爬得很慢,但是一眨眼,离他们近了几米。
还边爬边唱:“吃了这个好孩子。”
再一眨眼,又近了几米。
余侠这时终于看清了,黑影其实是像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里面的是一张干枯如树皮的脸,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仿佛马上就要从眼眶里掉下来,眼白上布满的血丝,眼眶却往外流着黑色的眼泪。
“大佬!救命——”
余侠腿软地坐到在地,往后蹬腿。
鬼影已经爬到他们前方,温度顿时降了好几度,他冷得抖起来,牙齿磕得‘嗑嗑’响。
鬼影的手,突然从黑袍一样的黑气下伸出来,只是那手也跟树枝一样,干枯得满是折皱,同样干枯的手臂突然伸长,又尖又长指甲刺向岳千帆的脖子,愉悦地出声。
“吃孩子!”
阮伯灵确定这就是指使刚才三鬼的‘上级’,它一出现整个房子都充满了阴气。
如果它是世界主人,执念是什么?吃孩子?
他拿出刚才的画框条,拍了鬼影的爪子一下,就像老妈打孩子偷吃的手一样,鬼影立即把手缩回去。
余侠害怕得不敢看,可又不敢闭眼,直直地盯着鬼影转向阮伯灵盯着看了片刻,蓦地化成一团黑气往后退了好几米,就像他突然见鬼被吓到一般。
鬼影在几米外又变回人形愣了几秒,忽然面朝阮伯灵跪起来,磕了个头,立即往楼梯爬上去。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的鬼给阮伯灵磕头了!没看错吧?
余侠用力地瞪眼,朝阮伯灵看去求证。
阮伯灵也疑惑地歪头,他也不知道那鬼为什么要给他磕头,手里的画框条之所以能打散鬼,是因为另一头缠着师父给的护身符。
难道怕的是他的护身符?或者怕的是——那位。
那位的声音立即在他耳边响起,“别怕,有老公在。”
果然是!阮伯灵不打算理那位,去追刚逃跑的鬼,楼下突然传来细小的说话声。
“崽崽,妈妈带你离开这里。”
“崽崽,你在哪里?”
“他们把你藏到哪里去了?”
“崽崽,我会杀了——”
声音越来小,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