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

蔡伯父居然也来了？！而且蔡伯父脸红红的，低着头，背部佝偻得像一个虾米，仿佛情绪很不好。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文玉的内心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蔡伯父的声音响了起来，沙哑的沉重的：“文川，我今天来找你，希望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蔡文川对他父亲气愤地说道：“爸！难道我们家是他们林家的奴隶吗？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话？真是可笑！”

“你——”蔡伯父的声音哆嗦着，明显很生气。在如同矿井般的黑夜里，叶文玉看到蔡伯父苍白的面色，平时的伯父，脸膛总是红红的。

叶文玉惊呆了，内心升起迷雾，她心想，蔡文川的话是什么意思，蔡家是林家的奴隶，听他的话？这个他是谁？

蔡文川用认真的语气说道：“爸，我现在工作赚钱了，收入也不低，你辞职不干了吧，我养你和妈，为什么要受他们林家的鸟气！”

什么？林家！如同晴天霹雳，蔡伯父受了林家的气，蔡伯父不一直因为工作忠心耿耿，得到东家的肯定和表扬吗？

是谁给蔡伯父受气了？

叶文玉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胸窝里仿佛住了一群兔子。她如同一只猫一般，竖起耳朵，听着父子俩的谈话内容，难道如她一样，林庭风的老婆也找过蔡伯父？可是林庭风离婚，与蔡伯父有什么关系？

叶文玉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一头雾水。

“你——”蔡伯父的声音变得大起来，声音嘶哑，他不可思议地怒目瞪视着自己的儿子，双手握拳，对他低吼道，“你现在长大了，不听话了是不是？”

蔡文川却不为所动，也不害怕，他挺直脊梁，昂起下巴，对他父亲坚持说道：“爸，我没有不听话！我们讲道理好不好！林庭风叫我们不要接近小玉，难道我们就要听他的？他不要我们接近小玉，他的目的是什么？”

叶文玉一呆，到了现在，如同轰雷炸顶，她猛地发现，蔡家父子俩在这雨夜里面吵架，是因为她！

小玉，蔡文川嘴中的小玉，不就是她吗？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如同风中的树叶，面色变得比纸还要苍白。雨大起来，打湿了她的头发，她也浑然不觉。林庭风啊，林庭风，你看你，做的什么好事！

雨点如撒豆一般，用力地往地上砸着，落在人的身上，仿佛鞭子抽打一般，叶文玉浑然不觉，在外面争吵的父子俩也毫无知觉。

雷声隆隆，有时候伴随着吓人的闪电。闪电的白光如剑，划破夜空。在冬夜，能听到雷声，真是稀奇，叶文玉莫名想起一句古诗“冬雷阵阵夏雨雪。”那是有冤情的表示。

蔡伯父的喉咙仿佛瞬间得了严重的喉疾，他看着蔡文川，身体颤抖着，对他哑声说道：“少爷叫我们不要靠近叶文玉，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早就发现，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叶文玉听到这样的话语，几乎石化。她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蔡伯父继续说道：“小玉那孩子，平时在我面前，也表现得心高气傲的样子。都怪我，我也傻，有眼无珠，以为她会很高兴嫁到我们家，才一心一意想着你能够娶她。”

蔡文川的父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叹口气，用沙哑的嗓子继续说道：“现在少爷跟我说了那些话，我才知道，原来少爷一直喜欢她！少爷也是因为她离婚的！儿子，她是我们家娶不起的女人，你知道吗？不要自讨没趣了好不好？”

叶文玉都听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林庭风提出离婚后，没有来找她，而是去找了蔡伯父，他和蔡伯父谈话了，告诉他，她叶文玉是他喜欢的女人，蔡家不要做美梦，想着娶她做儿媳妇。

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啊！看到蔡伯父伤心的样子，叶文玉内心一阵针扎般的难过，想着此时此刻的自己，真是怎么也洗不清了。

扶着树身的两只手紧紧地掐着树，指甲嵌进树皮里，鲜血流出来也浑然不觉。

她是对蔡文川没有了爱情，在蔡家父母热络地想拉拢这桩婚事时，她一直是拒绝的，她拒绝的理由不是因为她喜欢林庭风，而是蔡文川不爱自己！

没想到，因为林庭风的一席谈话，会给蔡伯父造成那样大的误会。她真是比窦娥还冤。

雨越来越大了，老天爷仿佛在开闸泄洪，天空中伴有雷声和闪电，如果是平时，出于安全考虑，她早就回宿舍了，可是此时此刻，她仿佛失去了理性和知觉，仍然像一个木偶一般，傻傻地躲在树后面，听着蔡家父子的争吵。

在那一个时刻，叶文玉内心的愤怒如同风暴一般，她想着林庭风真是太专横，太霸道了！他有什么资格找蔡伯父谈话，他有什么资格禁止蔡家挑选儿媳妇？他有什么资格替她做主？！

蔡文川黑了脸，生气地说道：“爸，什么娶不起的女人？小玉和我一起长大，我们知根知底，什么叫娶不起？难道小玉不和我在一起，嫁给林庭风，她就幸福了？林庭风一个老男人，又是己婚之夫，她嫁给他，才可怜呢！”

蔡文川的头发上冒着烟，眼睛着喷着火，气愤让他英俊的面容扭曲：“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他是皇帝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人平等，你在林家做管家，我可没有在林家做下人！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我还看不起他们这种恶心的生意人呢，一身铜臭，俗气得要命。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要不要和小玉在一起，是我的权利，任何人也不得剥夺！”

“你，这个不孝子！”蔡伯父气得身体摇了摇，挥着手就要去暴打儿子，然后走了两步，伴随着一声惊天巨雷，身体突然如同一座山一样，重重地往地上栽去。

叶文玉都看得呆住了。

蔡文川在匆忙中只来得及去扶他的父亲，避免他跌倒在泥水和雨水混合的地面上，他抱紧已经晕过去的父亲，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啊？我这些年，没有一天过得开心你知不知道？！爸，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为什么要这样心甘情愿地给人作奴才作一辈子？你就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过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