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一）

什么？母亲要给她买衣服？叶文玉一呆，自从高考结束，母亲嫁人之后，再也没有给她买过衣服了。

她的心中掠过一阵暖流，眼眶也情不自禁地湿了。现在的母亲要给她买衣服，让她想起来了小时候那些逢年过节母亲带她去买新衣的快乐时光。

不过想着母亲的生活也不容易，再说自己的衣服够穿，何必要花老人的钱，现在商场的衣服可以说是贵得吓人，她母亲又是那种不会过日子的人，如果身上有两千块钱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她也极有可能两千块钱买一件衣服给她，然后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天天喝西北风！

所以，一定不能让母亲去买衣服。

因此，叶文玉微笑着说道：“妈，我衣服够穿，不用买了，谢谢你，我爱你。”她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

重新获得久违的母爱，她的心里像冬天偎着炉火，暖暖的，再次确定以及肯定，母亲很爱她，她只是能力有限，无法照顾她的生活，不过没关系，她现在长大了，以后她会好好孝顺母亲！

虽然细雨纷飞，天空阴沉，但是远处的雏花，花开如火。

张素素继续嫌弃地看女儿一眼，对她说道：“女人的衣服够穿就行？再说了，你看你穿的什么玩意！这t恤像个男人穿的一件，这牛仔裤，还是你高中时我给你买的呀！”老人像挑拉圾似的扯着她身上的衣服，骂道：“这裤子膝盖都穿破洞了，你居然还在穿。”说着说着，想到女儿一条裤子穿破都舍不得扔，也是因为自己不能照顾她的身体，生而不养的缘故，不由愧疚得眼圈都红了。

看到老人难过，叶文玉立马笑着解释道：“妈，哪是穿破的，事实上是因为现在流行破洞的仔裤，我故意剪破的。”

其实是真的穿破了，然后她就顺势而为，想着充分利用，因此，把洞口剪得更大一点，穿出去，反倒有女生问她在哪里买的，说这破洞很时尚别致，因此，她就大胆地一直穿着了。

然而老太太不相信，她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眼泪流了下来，她用手捂着脸，更咽着说道：“对不起，玉儿，对不起——”

叶文玉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鼻子酸酸的，她伸出手，抱住母亲，对她微笑说道：“妈妈，你不用难过，你己经对我很好了，我一直过得很快乐——”

张素素在女儿的怀里放声大哭，她更咽着说道：“你是我唯一的骨血，可是我这样对你，我没本事，我没能力，下辈子，不要再做我的女儿，知道吗，呜呜呜——”

叶文玉更紧地搂住张素素，为了让她不再伤心，她只好提醒她说道：“妈，你不是说过今天中午有人请客吗，这都十一点了，你别迟到了。”

张素素立马止住哭声，快速擦了擦眼泪，拉着叶文玉的手，像闪电一般就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里，她一边催促着司机快点开车，直奔恒隆商场，一边对叶文玉嫌弃地说道：“约了中午十二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你看你，年纪轻轻，正是漂亮的年纪，却打扮得像一个男人婆，你像我吗，在外面不要说是我张素素的女儿，说出来我都嫌丢人！”

司机在前面听到，都止不住笑起来。

叶文玉想起母亲刚才的眼泪，只好微笑着沉默了。

母亲要打扮她，如果她坚持不从，也是一种不孝吧，孝顺孝顺，很多时候，顺着老人就是孝了。

半个小时后，母女俩到达商场，张素素十万火急地拉着叶文玉进去。

叶文玉好奇地问道：“妈，到底是什么人请客啊，用得着如此盛妆出行吗？”她心想，老人居然把多年的旗袍行头都搬出来了，可见这次请客非同一般。

张素素不说话，只是拉着女儿的手，坐着电梯，直奔四楼的女装柜台。她很执着但也很焦急。

叶文玉便也沉默了。

她倒是没想着让老人给她买衣服，她是觉得现在自己有了不少的积蓄，母亲身上这件玫红色的旗袍还是她读初中时买的，虽然穿得少，毕竟是旧衣服，再说了，现在这年头，出来吃个饭，稍微有点层次的女人，谁会穿着这样艳丽的旗袍？因此，既然母亲如此看重这次宴会，那么，她作为女儿，有必要为妈妈换一身像模像样的行头。

这也是她最后，当老人坚持要到商场买衣服时，她没有拒绝的原因。

因此，张素素在为女儿寻找漂亮的衣服时，叶文玉也在留心给母亲买一身合适得体的衣服。

商场的四楼，全是大牌女装，母女俩逛得眼花缭乱。

在那一刻，母女俩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女。在那个时候，所有的人看到她们手拉着手，有说有笑，一起逛商场，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会想生一个女儿吧。

不过，现在商场的衣服真是天价，一件秋天的时装，居然标价三千！看款式和材质，和天猫几百块钱的衣服没区别，叶文玉想着商场真是疯了，抢钱哪，这可不是她们穷人买得起的地方。

张素素刚开始看衣服的热情如火，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后来翻到价格，以有那些柜姐狐疑嫌弃的眼神，就是摆明了“你买不起，你不要问”，被这样欺负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心情也没有先前那么好了。

叶文玉倒是越来越恼火，沉默地跟在母亲身边，心底的风暴旋转着升起，很快就要发作。看着那些柜姐的势利面孔，她的心头怒火越烧越旺，如同一个雷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败类！自己是多么高尚吗，真有本事，还会在商场站柜台！

就像毛毛虫有了翅膀才炫丽，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有钱才有尊严啊。

因此，当她们母女俩走进一家女装店，张素素看到一条红色的裙子，准备让叶文玉试穿时，那个柜姐直接走到她面前，对她木着一张脸说道：“试穿了就要买。”

张素素装作漫不经意的样子，对叶文玉说道：“去试穿一下。”

叶文玉看在眼里，心里更加愤怒，她知道一个人漫不经心是用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方式，母亲努力微笑的样子，明显被那个柜姐伤到了。

她要是再不发作，还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