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什么？！只觉晴天霹雳，叶文玉的一张脸失去所有血色，喉咙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身体仿佛在往外渗血，阳光不再灿烂，天空出现乌云，暴风雨好像马上就要来了，原来平稳地前行的小船也开始摇晃起来，仿佛在这个康河也会发生吓人的海啸！

她的人生也开始颠簸不停。

林庭风继续慢慢地说道：“我有老婆，有一双儿女。”他说得那么平静，眼睛紧盯着她。

叶文玉木然地听着，只觉得周身所有的血“咚”的一声自脚底板全部流光，她的小脸像死人一般苍白。

他在拿一把刀平静地凌迟着她，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消失，整个人仿佛从天堂跌入地狱。

林庭风缓缓说道：“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毕竟媒体早就报道过，不过，我担心你不看这些报道，所以还是亲自向你说明，比较好。”

他转过身来，看似风平浪静，好整以暇，内心却惊涛骇浪，他的一颗心怦怦狂跳，紧张地看向叶文玉，只见她一动不动，一张小脸像冰雪一般苍白，甚至连嘴唇也失去所有血色，她的大眼空洞无神，原本在这张美丽的脸上出现的娇羞欢喜俏皮全部消失不见。

她像一尊大理石雕的美丽雕像。

看到这样的叶文玉，林庭风十分紧张，两只手放在身侧，紧紧地握成拳头，十只手指全部充血。

他很有可能，要失去她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之间的氧气仿佛消耗怠净，林庭风觉得呼吸困难。

原来震惊伤心的叶文玉，脸上的神情又发生了改变，这次是愤怒，羞辱，如画的黛眉先是痛苦地皱缩在一起，然后倒竖，她的大眼喷出火来，她的脸因为愤怒，变得一片通红，她小小的鼻孔在快速地煽动着，瘦弱的肩膀变得僵硬，两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头，她仿佛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林庭风心里原本的笃定烟消云散，他现在有些懊恼，有些恐慌，原以为胜券在握，现在看来，还是他太过自信，一个声音如同洪大的钟声，在他的内心深处反复响起“你要失去她了”，“你要失去她了”。

叶文玉猛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如同狂风中的树叶，她对林庭风尖声地质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离婚，你不能娶我，但你喜欢你，你会负责我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让我做你的情人，二奶？！”她的喉咙仿佛在渗血。

小小的船因为叶文玉情绪的激烈，摇摆起来，船夫在那里用英语焦急地喊：“pleasesitdown.”

叶文玉仿佛没有听见，往事如冰，在她的心头一一涌现，从前的一切疑惑，在此时此刻，终于全部找到答案，如同一张张细小的拼图，到了现在，终于拼出完整的图形，她终于了解了林庭风是怎么样一个人，可是真正的了解之后，只让她害怕，只让她胆寒。

气愤和痛苦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睁着大眼，咬牙切齿地向林庭风哑声质问：“你在初见时就喜欢我，所以第二天你找到我的学校，给我送学费，然后几个月消失，这叫欲擒故纵对不对？”喉咙仿佛瞬间得了严重的喉疾，嗓子哑得不像话。

林庭风沉默，她在掀他的老底，因为是事实，他无言以对，再说，他也不想狡辩，让她知道，为了得到她，他付出了多少，也挺好的。

叶文玉如同暴风急雨的继续沙声质问：“你负担了我大学四年的学费，但是你不管我的生活费，你丢下我几个月不闻不问，就是逼着我去打工，去尝尽生活的苦，你知道当我受够了累，吃够了苦，我就舍不得离开你，因为我会害怕回到过去贫病交加的生活，你给我提供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在你提出无耻的要求时，我就会答应下来，做你的情人，做你的二奶，做你笼中的金丝鸟！”

她额头上青筋真爆，头发几乎冒出烟来。

身体仍然因为痛苦和气愤在瑟瑟发抖，她最最痛苦的是不是二奶这个身份侮辱了她，而是她的一腔真心爱意，换来的却是他的欺骗和玩弄！

眼泪马上要夺眶而出，可是她用牙齿咬着嘴唇，拼命地忍着。

林庭风没有说话，他拿出一根烟，点着火，慢慢地吸起来。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形成了一层安全罩，将他情绪的变化掩盖住。

拿着烟的欣长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烟已经烧到了自己的手，他过了许久才发觉，缓缓地丢了吸到一半的烟，也不觉得痛。

叶文玉双手握拳，如同一只发狂的小猫，睁大愤怒的眼睛，对他继续逼问：“然后，你又处心积虑地隔几个月就安排一次见面，我被逼成为陪酒女郎，你及时出现捞我出来，我问你，那个酒店经理是不是你的授意，才刻意让我在庆典那个晚上去陪酒的？”

林庭风仍然沉默，她太聪明了，这一切的一切，原本只是背后的谋划，可是她一一分析，却好像亲眼所见。

叶文玉仿佛在剥开毒药外面的糖衣，她颤抖着声音对林庭风厉声质问道：“在我遇到坏人时，你及时出现，坏人是你安排的，被人刺伤也是事先安排，这叫英雄救美，这叫苦肉计是不是？”

林庭风没有说话。

叶文玉全身颤抖，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天罗地网的阴谋中，她痛苦地哑声说道：“你安排人跟踪我，所以我生病倒在外面的马路上，你能及时出现，捡走我，你叫人查了我所有的资料，所以你知道我可怜的身世，你趁虚而入，你让我爱上你，你带我到这里来，才向我摊牌，你认为我肯定不会拒绝你无耻的要求？因为我在异国他乡，我在河中心的船上，我无路可逃是不是？”最后一句她用尽全力喊了出来，但发出来的声音是哑的，表达不了她的痛苦和愤怒，她才发现，她的嗓子已经彻底地哑了。

林庭风掐掉烟，对叶文玉审慎地说道：“小玉，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付出这么多，也是一种爱你的表现。”

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处心积虑，周详计划，不然的话，谁会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与己无关的人身上。

她拼命地摇头，几乎气得发疯。爱她，哈哈，这样的爱未免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