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难得气氛那么好坐在一起吃饭，毕荫原本觉得他们能安心吃完这顿饭，然而他们连吃顿饭都没能安心吃完。

毕荫吃到一半，忽然接到一则通讯，他看了一眼是陌生的通讯号。

毕念抬头看了一眼，“怎么？”

毕荫摇摇头，“没事。”

他按下投屏中的接听键，接听后那边出乎意料的彬彬有礼，“您好，我是浦兰银行的员工小陈，我工号是277130，请问是毕荫先生吗？”

“对，我是。”毕荫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着不妙的预感了，他对电话那边的人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在我行贷了一百一十三万的贷款，根据我行研究，我行做出决定，即日起将启用协议的第三条第二十七小条，即终止贷款协议，您需要在一个月内还清剩余的本息共八十六万三千二百一十六元……”

对方声音一直温和有礼，毕荫刚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等听对方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脸色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他飞快抬头看对面他爸的脸色。

毕念停下进餐，正专心听通讯里的对话。

这下糟了。

毕荫又尴尬又慌张，连忙对对面人说道：“先生，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稍后给你回通讯。”

那边顿了一下，礼貌答道：“好的。期待您给我们来通讯……”

毕荫来不及听他说完，赶紧挂断。

通讯挂断，餐桌上气氛是死一般沉默。

毕荫目光放在餐桌上的菜盘里，手心都快掐红了。

毕念淡淡：“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这事实在难以启齿，过了好一会儿，毕荫低着头道：“我欠了银行的一些钱，原本打算每个月慢慢还……”

下面的话毕荫根本说不出了。

如果每个月慢慢还，他东拼西凑总能凑出些，现在这种情况，剩下四百多万贷款，他根本就没有还款能力。

毕念没多追究，只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我会想办法的。”

“要是没办法呢？”

毕荫沉默良久，有些没法回答这个题，好一会儿他说道：“要实在没办法，我就申请破产。”

联邦有着详细的个人破产法，毕荫刚知道有那么大笔债务的时候就想过申请破产。

一旦申请破产，他将过上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不能自费旅游等，与高消费无缘的生活，不过他穿到另一个世界时，一天打三份工，每月八十块的床位都睡过，破产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

挨过几年的破产期，他完全可以重新来过。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办法实在太丢脸了，不止丢他的脸，还丢他家的脸。

毕荫从小到大周围的公子哥，哪怕吸|毒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也没谁申请过个人破产。

太丢脸了。

毕荫知道他爸听到他这话时会很失望，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爸的脸色。

毕念道：“如果申请破产，你行走在外面不能用毕家的名号。”

“我知道。”

“我跟你兄弟也不会再给你哪怕一分钱。”

毕荫咬牙点头，“我能过下去。”

毕念便没再跟他说话，而是抓起筷子重新吃起了午饭。

毕荫对着一桌饭菜已经食不知味了，机械性地陪他爸吃了几口饭，他爸放下筷子，他也放下筷子。

“走吧，让人跟你去还债。”

毕荫猛地抬头看着他爸。

他爸问他，“怎么？难道还真想破产不成？”

毕荫飞快摇摇头，心底不知什么滋味。

毕念派了助理跟着毕荫，老于也在。

一下午功夫，助理跟老于跟着毕荫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银行，毕荫借那些钱全都还了。

毕荫跟他爸拨通讯，他爸问：“你所有的欠款都还清了？”

“跟银行借的都还清了。”

“除了银行之外呢？”

“基本也还清了。”毕荫小声，“还剩下一个人，我马上还。”

“欠多少？”

“二十万。”

他爸那边顿了一下，道：“钱我打到你账户里了，今天下午把所有欠款处理完，有麻烦的让龚助理帮你。”

“谢谢爸。不用给，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