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烟和林玉很奇怪，每一次相见之前，都会心底思念，都会设想见面时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但每一次见面，所有的思绪都不知飘到了哪里，千言万语也纷纷藏匿在了心底，到最后也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他们都知道有一条不可逾越洪流挡在他们的面前，身为凡人的李梦烟毫无任何办法，身上带着四只神兽残魂的林玉同样只能黯然叹息，这一条洪流，叫做时光。

林玉反复地轻声询问，但李梦烟只是哭泣，不肯诉说她的委屈，林玉只好抱着她的脑袋，让她尽情地哭泣。

从日暮西山到月光洒落，连什么时候侍女将仙膳推进房屋李梦烟都不知道，林玉胸口的湿润一片，她止住了哭声，却不愿意松开怀抱。

上一次见面是一年前，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有多久。

如果又是一年，她会不会长出更多的白发，会不会出现皱纹。

如果是三年，五年，她还能再见他吗？

月光偷偷地从窗户钻进来落在相互依偎的两人身上。

“我……饿了。”

李梦烟怔了怔，她端起仙膳放在小桌上，林玉坐在一旁，刚要伸手拿筷子，李梦烟俏脸微红地伸手夺过，咬了咬下唇将筷子放到一旁，端起小碗跪在他的面前，“这次……就当我任性一次，就一次就好，让我侍候你。”

她夹起一块肉，林玉怔了怔，蹙眉道：“我不喜欢你跪着。”

李梦烟怔了怔，林玉抬手挥出一道剑气，青绸剑气黏在墙壁上垂落在李梦烟的身下，李梦烟轻轻坐在了青绸剑气上，夹着饭菜送出。

林玉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睛竟然可以动人到这种地步，如朦胧大雾里湖泊倒映的明月，光亮又模糊。

不知不觉，仙膳消失了大半，他抓住李梦烟的手掌将碗筷放在桌上，又抓着她的肩膀，轻轻一提。

拿惯了沉重的宝剑，接惯了那些重若千钧的攻击，李梦烟真的轻的如同一缕清风，在她杏口微张地惊呼声中，林玉又挥出一道青绸剑气挂在屋顶，牢牢地接住了她。她怔怔地看着林玉，林玉拿起桌上的碗筷，送到她的面前。

李梦烟怔怔地看着他，“这……不适合。”

“可我喜欢。”

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贝齿轻轻合拢将饭菜咬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庞上滚落，李梦烟轻声哭泣，“林玉……我也好想……成为剑修……”

林玉的手微微颤抖，“对不起，我真的……办不到。”

他最恨的，就是这三个字，办不到。

他练剑，就是不想说出这三个字。

但……他没有办法。

李梦烟破涕为笑，她抓着林玉的手掌，俯身将筷子架起的饭菜吞咽，用自己最动人笑容，开心地道：“能够遇见你，真好。林玉，我喜欢你。”

碗筷落在地上，李梦烟从青绸剑气上跳下，搂着他的脖子倒在地上。

“上一次你晕了，这一次，不许再睡了。”

“好。”

“别嫌弃我老，我最宝贵的，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