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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潜(1 / 2)

他的小唇钉 兰织 2088 字 2020-04-06

周六晚,2050。

距离威远芳都酒店几百米的马路边。

车内。

许舒夏、梁超然与同组的另一个男记者杜克检查着暗访工具,考虑到危险性,实习生小安被留在车内。她跃跃欲试,又有点害怕,所以不停问“我我真不能去吗”

“你要不怕被发现,也能去。”

“那。”小安想想,“发现了会被怎样”

许舒夏看看她,又看看梁超然,摇头。

“也没啥。”梁超然绑好皮鞋鞋带,故意轻松笑呵呵抬起头,“顶多闯个大祸、丢个小命儿啥的。”

“”

小安摸摸脖子“那、那还是很危险啊。”

许舒夏拿上外套,拍拍她肩,“没关系,你在外面的任务也很重要,如果接到我们紧急情况得由你立刻报警,救我们出来。我们三个性命都在你手里呢。”

小安浑身一肃,忙点头。

九点十分。

检查了手机电量和话费,许舒夏和梁超然、杜克下车。

威远芳都酒店是“h”形楼,正大门有往来的住店旅客,裙楼那显得安静一些。小门的灯也不太明亮。然而仔细看,却也有细流般的客人,一个两个三个地不停进出。

呈现一种诡秘安静的繁华。

许舒夏与梁超然对视一眼,往那走,跟在两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身后。

进门就有名壮汉保安。

他们三就混在这对老板身后,穿过到小走廊又看见道门,左右立着两个更高大的保安人员,再拐过几道走廊,穿入地下室的小厅,立刻有一排红豹纹裙、仪态端庄的迎宾小姐。

他们往前,灯光大明、骤然开朗,赌场喧闹声迎面灌入耳朵。头皮被闹得就有点紧绷。

许舒夏一怔,梁超然也呆住了。

这大酒店地下,竟藏着如此隐秘洞天

穿着豹纹制服的牌场小姐分工明确,有些领客人上老虎机,有的提着装满钱的黑色塑料袋,负责收赌客输掉的现金、或者分发赌客赢的钱。

红灿灿的一沓沓百元人民币,把把过现。绝不含糊。

赌客咬着烟、盯着老虎机杀红眼,牌场小姐似司空见惯,收钱发钱没一点拖泥带水。好似那一叠上千上万的百元大钞只是刚印出来的一叠纸。

许舒夏和梁超然、杜克对视一眼,过去采访从未涉及赌场。第一次见电影里才能看见的画面,活生生摆在眼前,甚至更夸张。

许舒夏穿着黑纽扣白衬衫,任谁也看不出上数第二颗四孔纽扣是个针孔摄像头,小糍粑大小的机子被挡在衣服内。

梁超然的暗访工具是块带摄像录音功能的手表,杜克拴了一根锁头带针孔摄像的h皮带。

赌场穿梭着十几名巡逻的保安。许舒夏记起李先生的叮嘱,低声提醒“速战速决,我们不能参赌,总不上机很快就会被发现。”

梁超然点头。

杜克“必须凑近点,拍清楚机子操作画面才行,这太远了。”

许舒夏“走。”

三人挑中离他们最近的那台老虎机,正想过去,便被一笑容可掬的牌场小姐一拦。

“三位是上一台机还是各挑一台呢”

见她身后就是两个牛高马大的保安,虎视眈眈,杜克说话有点不利索“先、看一看。”

这些人十分机敏,看杜克神态有点慌,就立刻警惕起来。

“嗤。”

一声娇笑。

许舒夏挽上梁超然的胳膊,“你弟也太没见过世面了。”

梁超然打扮得阔气成熟,立刻反应过来,扬下巴一推杜克,粗声说“怕什么哥带钱了扣不了你人。”

许舒夏跟着嘲笑杜克,随后道“小妹子,我们先看看,让小弟稳一下心情。”

她换了副略风尘口吻,一拉开黑色背包,刷刷塞满了一大扎人民币。“不然一来他什么也不懂,真金白银输了也可惜嘛。”

见那一包钱,牌场小姐和大汉立刻喜笑颜开,说了几句发财讨喜的话,往别处走了。

松了口气,许舒夏松开梁超然的胳膊。梁超然一面松口气,一面又对着空空的臂弯惆怅。

“还想挽着”许舒夏问。

“”

是啊,可是他怎么好意思说梁超然摸摸脖子。

许舒夏松松捉住他臂弯,笑“大老板可不会有这么萌的表情,注意你的演技。”

梁超然立马正色,一面还是在想今晚的许舒夏,对他好像很宽容。

对事件的报道尽可能详实、具体,最大限度去发现事实真相,是调查记者的基本职业素养。所以对细节的把控当然越精准越好。

他们挑中一台老虎机,一个秃顶中年男人。

男人身子伏在机盘上,手飞快操控着按钮,红眼珠子快瞪得从眼眶跳脱出来,赌得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兴高采烈,像病入膏肓的躁狂者。

七百、一千、三千

牌场小姐提着口袋一扎一扎地把钱收进去。他输掉一沓立马再抠一沓,没丝毫心痛的感觉,快速开始下一盘,暴躁又执拗,越挫越勇。

许舒夏眼看他钱口袋越来越瘪,脏话也越骂越狂。

旁边一台机子,一个甲亢的大嗓门男人正揪住个矮个青年

“小高再借哥两千”

矮个青年劝道“马哥,我看要不算了吧,你一晚上就把今天发的工资全输没了,回去怎么跟嫂子交代”

“就是不好交代我才必须翻了本才走”

“烂田刨泥鳅,越刨越深。我就怕你越赌越输啊。”

“那我这些钱也不能白输了啊你借我我肯定还呀”

这地方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比李先生说的六十几台还多,看机子新旧程度像是刚扩容的。各个赌客长相不一,表情却如出一辙地狰狞、痴狂。

梁超然低声感叹“赌瘾如毒瘾,上头了人就不清醒了。”

杜克点点头。“

许舒夏则没什么感触和表情的样子,眼睛敏锐地在乌烟瘴气中暗暗寻找。